自己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巴巴地尋了把刀來管著自己的?!
深呼吸,把這團團的疑惑都暫時壓下去,沈恭決定,算了,不計較這些細節了,且說正事!
“我定了四月初二宴請賓客,扶正鮑氏。你準備幾樣像樣的賀禮,到時候帶著兒子媳婦們去喝酒。哦,國公府那邊,你親自去送帖子。還有,這邊大廚房的人,讓他們過去使喚。”
韋老夫人聽他嘮嘮叨叨說完,問道:“老爺覺得家裡的下人們,是不是也應該分分?”
沈恭愣了一愣,想一想,頷首:“嗯,應該分一下。尤其是外頭的鋪子之類的人家,早分清楚了,省得以後裹亂。”
韋老夫人立命:“去請三郎來。”
“三郎回來了?如何這幾日不見他去拜見我?你怎麼教你兒子的?”沈恭不滿。
韋老夫人一概不理他。
桐香苑裡安安靜靜。
從螽斯院來傳話的小丫頭也不走,就跟壽眉站在一起,一雙靈透的眼睛,骨碌碌地看著沈恭和韋老夫人。
沈恭被她看得,滿肚子的氣發不出來,只得不停地告誡自己:大事,大事!大事要緊!不跟她們生這個閑氣!
一行數人窸窸窣窣地進了桐香苑。
沈恭抬頭看去,是幾個僕婦小廝抬了幾個大箱子放在了院子當中,面上不禁大喜!
沈信行又清瘦了一圈兒,親手捧了一個樟木匣子進了門。
看見沈恭,匣子放在一旁,大禮拜倒:“父親。”
嗯,幼子無論如何還是尊重自己的,沈恭心裡的氣終於平了一些,撚須,威嚴點頭:“嗯。你差事辦完了?”
沈信行的臉上泛起一線光彩,欣喜地答道:“是。辦完了,老師說我辦得很好……”
沈恭不耐煩地打斷:“你年紀輕輕的,莽撞得很。不是仗著你大兄的勢力,哪裡有那麼多的誇獎給你?你還當了真!戒驕戒躁!知不知道?”
沈信行有些失望,但終究還是有了一絲喜色,恭敬欠身:“是,謹遵父親教誨。”
沈恭立即轉開話題,看向匣子的目光閃過貪婪:“這便是你掌管了數年的庶務賬冊吧?你這孩子不曉事。年前我就說,下頭的人們偷奸耍滑欺負你不懂,你還不聽!哼!五年前這庶務在你母親手裡的時候,賬冊比這多一半!都被你虧空沒了!”
沈信行眼中的最後一把火光也熄滅了,微微閤眼,雙手攏袖,遮於額前,拜伏下去:“是,兒子無能。如今交還給父親。”
沈恭還以為拿回庶務會有多大的波折,如今竟然這般輕輕巧巧,簡直是又驚又喜,連忙便高聲喊人:“花伯,收了這匣子去!”
花伯猶豫了片刻,立在院中沒有動。
沈信行索性站了起來,轉身出去,將匣子親手交給花伯,輕輕頓了頓,腳下一轉,一步快似一步,逃也似的,離開了桐香苑。
韋老夫人看著幼子的背影,眼泛淚光。
我可憐的三郎,這是徹底對他的父親,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