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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破氈(xiangrui打賞加更)

這可不行。

果然,那人一看福順竟就要走,不滿起來,發話道:“你們富貴人家出行,車馬粼粼的,怎的不多帶幾個護衛?萬一傷著了路人,遇見那脾氣不好的,也好防著被人家大拳頭打一頓!”

玲瓏本也以為就要走了,車簾已經放了下來。

沈濯聽見這話,卻忍不住噗嗤一笑,命:“曾嬸,下去恭敬致歉。那位先生明快,必不受財帛賠禮,因此,你須格外鄭重。”

曾嬸答應一聲,挑簾下車。

福順這時候已經滿臉通紅,忙攔著曾嬸:“此事因我而起,怎能讓小姐賠禮?”

沈濯在車內微微提高聲音,道:“順叔疲累,一時走神在所難免。這幾個人裡,我是主,你等是僕。有錯都在我,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曾嬸已經含笑對那人屈膝萬福了下去:“先生莫怪,是我等的錯。先生高義,還望海涵。”

沈濯的幾句話那人都聽在耳中,滿意得很,因點頭道:“你家小姐是個明禮之人,極好。無妨,你們清早出門,必是有事,不必為我這一件耽擱了。請便吧。”

沈濯聽見他評論自己,眨了眨眼,微微側身,面對車外,欠身道:“多謝。”然後坐直,仍舊端莊肅穆。

玲瓏眨了眨眼,不明白。

曾嬸上了車,福順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趕車,再也不敢走神。

那人則在路邊看著馬車的背影出神,口中喃喃:“吳興縣何時有了這樣大氣的女子?我怎的不知?”

車內,玲瓏扯扯沈濯,眼中疑問。

沈濯嘆口氣,瞪她,還得解釋:“那人既然出聲誇我,出於禮貌,我和曾嬸都應該謙辭一番。可車簾挑開時,我看見那人的棉氈鬥篷上有一個小小的洞。這說明那人尚未成親,否則,他娘子一定會替他縫補。

“這種才高氣傲的書生文人,口舌又格外便給,加之未成親,性子肯定格外孤介。所以,我不能見他。

“但這種人,若是隻由曾嬸謝他,那曾嬸就須得有世家大族管事媳婦的風範。可曾嬸偏偏又沒有。”

曾嬸臉上一紅。

沈濯含笑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不必多想,又接著道:“所以我便用了這個法子。咱們雖然在車上,但聲音是如何發出來的,聽者都能聽得出來。我面向他,端正欠身,然後道謝。他一定聽得出來我的姿勢。同時,我不給字尾,不道先生二字,便是不給他回口的餘地。你看,那人是不是也聰明得沒吭聲?”

玲瓏擰著眉聽完了,又琢磨半天,搖搖頭:“不明白。”

沈濯一噎,白了她一眼:“笨蛋。”

但曾嬸和福順卻都聽明白了。

一個贊嘆於淨之小姐的急智,一個敬佩自家小姐的禮儀規矩,都嘖嘖不已。

馬車一路搖晃,上了山。

雲霧之間,翠竹環繞,山溪潺潺,叮咚作響。

山坳深處,在竹海的遮掩下,有一座小小的庭院,竹籬茅舍自甘心。

走近去,院子外面,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竹架子門上,還有一塊老楊木刻的匾。

上書兩個大字:“山家”。

沈濯扶著玲瓏的手,從車上下來,站在院門前,抬頭看匾,嘴角噙笑。

北渚先生,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