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
沈濯心裡正對裴姿橫加幹涉她的婚事極為不滿,聽見沈謐這樣說,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有人給邱虎施壓了。
那個人是誰?
沈濯若有所思:是誰這麼著急要在翼王回京前把自己的婚事定下來?就這麼不希望自己成為翼王妃?
嗯……
這個不能想,人選好像真的挺多的。
什麼章娥啦、佟靜姝啦、周熒啦,再多的話,皇後啦、太子啦、衛王啦,甚至,皇帝陛下……
建明帝以羅家的案子和沈氏蘇姓案為藉口,收回了自己的賜婚詔書。可是現在兩個案子都有了說法,沈家和羅家都被證明是冤枉的,但歸還賜婚詔書一事,卻被他裝聾作啞地再不提起。
甚至前幾天沈恭的喪禮,建明帝雖然放了沈信言回來主持儀式,卻私下裡對沈信言說:沈恭和他已經沒有了律法上的父子關系,孝順可以,但是這種情形下還要拿性命去孝順,就是蠢貨。
所以,建明帝並沒有指派什麼人來致祭,甚至都沒管這件事。送來祭禮的乃是禮部相關部門的相關差役,帶著朝廷規定的東西。半分出格的都沒有。
他帶了個極壞的榜樣。全京城的高官勳貴們聽說了這個,除了沈家的親戚好友們,其他人都是遣管家來送了最合乎禮節的祭品,然後代祭一下,走人。
朱冽來看望沈濯的時候十分氣憤,悄悄地咬牙揉手腕:“這群勢利眼!等我有了機會,我挨著個兒地打他們的黑拳!”又安慰沈濯不要傷心。
沈濯倒是半點傷心都沒有。她甚至在靈前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索性回了內宅安排禮節事務,根本不在人前露面。有人問起,就說韋老夫人病了,她在床前替父母侍疾。
她的思緒飄得有點兒遠。
裡屋韋老夫人沉吟了一時,開口答應:“既然如此,郡主怕是有什麼事情要來跟微微商量,打著我的名義來咱們家而已。你看著辦吧。你挑個天兒好的日子,路上注意安全。”
沈謐一愣,忙道:“姿姿特意說,是跟您商量。先不讓告訴濯姐兒。”
不告訴我?
沈濯聽得眉梢高挑。
韋老夫人笑了笑,揮揮手:“都行。隨她。”
聽到這裡,知道沈謐怕是要告辭了,壽眉忙拉了沈濯起身,躡手躡腳地繞到院子的側門,讓她先走:“今兒您不用過來了。老夫人怕是要琢磨這件事兒,再跟您說話,太勞神了。”
沈濯悻悻:“我這是被嫌棄了麼?”
“大爺不回來,三爺不在家,舅爺和姑爺終究是外人。您那麼多事兒,不用老是來這邊。老夫人心裡有數。如今她滿心裡都是您和大夫人肚裡的孩子,不會怎麼樣的。”壽眉安慰她幾句,自己也忙回去了。
畢竟甘嬤嬤年紀漸大,韋老夫人有些離不開壽眉了。
壽眉掀簾進了內室,韋老夫人正靠在大迎枕上發呆。
“老夫人,可要躺一躺?”壽眉溫柔上前。
“壽眉……”韋老夫人的目光焦點不知道凝結在何處,聲音也輕輕的,彷彿怕驚醒什麼人似的:“你說,這個在隴右道大殺四方、回京又能攪起這麼多風雨的沈淨之,還是咱們家當年那個嬌氣任性、動不動就放聲大哭的微微麼?”
“那您是希望如今在咱們家主持家務的,是現在的大小姐,還是當年的微微小姐呢?”壽眉調皮地沖著她眨眼睛。
韋老夫人沒有被逗笑,而是靜靜地躺了下去:“我乏了,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