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媽媽卻揚起了一邊的嘴角,頗有深意地看著她笑了,奸毒狠辣:“收屍。”
兩個字出口,呂媽媽朝著旁邊的青石磚牆狠狠地一頭撞了過去!
砰地一聲,血花四濺!
離得最近的沈濯,眼皮一顫,已經有一個血點蹦到了臉上。
沈濯的身子瞬間變得僵硬。
這一下驚變,無人預料得到。眾人不由一陣尖叫驚呼。
沈信言幾步搶過去,一把把沈濯抱在了懷裡,大手扣在她的後腦上,穩穩地摁在自己的胸前,口中道:“不看,不看,不怕。爹爹在。”
沈濯的確已經被這個場面震撼得傻住了,等沈信言捂住了她的眼,方反應過來,渾身抖若篩糠:“爹,爹爹……”
馮氏這個時候已經軟倒在地,失聲慘叫起來:“呂媽媽!呂媽媽!”
沈信誨和沈老太爺都是刑名出身,自然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各自皺了皺眉,卻又都鬆了口氣。
沈老太爺便命人:“行了,都傻看著做什麼?不過是個背主的奴才畏罪自盡。快收拾了去!”
呂媽媽的屍身就這樣被無聲無息地抬了出去。
馮氏跪在地上,不停地哭。
她只帶了呂媽媽過來,旁邊的小丫頭們上前勸她都無用,便都轉頭看向沈信誨。
沈信誨只得滿臉不高興地過來,不輕不重地踢了馮氏一腳:“賤人!教出來的好奴才!你還有臉哭?還不趕緊滾起來!?”
馮氏抬頭,怨毒地看他:“我不及二老爺,巴巴地抬進門一位親表妹做姨娘,竟有膽子害了府裡唯一的血脈傳承!”
沈信言把沈濯帶到旁邊,背對著那堵牆坐下,淡淡地看向眾人,道:“此事,應該就了在這裡了。”
沈濯欲言又止。
沈信言溫和地看著她,問:“不明白?”
沈濯收了怯意,鼓起勇氣問道:“爹爹似是一早就斷定呂媽媽背後沒人了?”
沈信言彎起唇角:“小鮑姨娘進沈家才十六歲,這些年一直順風順水。她做事,直取目標,不會有太周全的計劃。這個可以理解。但這兩個媳婦能夠輕易地被你抓住,且藏了七八天都風平浪靜。這本身就意味著,有人在幫你。然而這個人並不是要幫你抓兇手,而是要幫你把小鮑姨娘順利地找出來,把罪名給她安紮實。
“此事若是二弟妹做的,那人你早就保不住了。就像是呂媽媽說的,她畢竟當了十年的家。這家裡上上下下,她說要安插一兩個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你祖母的院子裡,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換掉了三個守門的,四個灑掃的婆子,就是明證。
“此事若是鮑姨奶奶做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以她在沈家蟄伏三十年的功力,果然她動了殺承兒的心思,就絕不會讓王媽媽先死。她甚至能讓王媽媽以為真是自己失手害死了承兒。事後她倒是想幫一把來著,可惜,呂媽媽走在了她前頭。所以她幹脆利落地壯士斷腕,撒手不管了。
“此事若是三房的人做的……”
沈信言看了貝嬤嬤和寶鈿一眼,面帶歉意。
“三夫人一向與你母親親厚,為人禮數周全、規行矩步。她做不來這種事。果然有一日她動了這個心思,也不會沖你弟弟,而是直接沖著你去——她很聰明,必定會知道:你弟弟沒了,你娘會臥病三月。可若是你沒了,你娘大概三天都活不下去,就會一死了之。”
沈信言的手伸出來,按在沈濯的頭頂,溫聲道:“爹爹也一樣。”
沈濯的眼圈兒紅了,眼淚噼裡啪啦地掉。
沈信言看著她低下的頭,目露憐惜,抬眼看向屋中眾人,面色沉靜,語聲遲緩:“接二連三遭逢巨變,我微微長大了,懂事了,有了大家閨秀的行事和心機。我作為老父,心頭甚慰。”
頓一頓,索性把話說明白:“以後若是再有人提什麼神鬼附體……不會說話的人,就永遠不必再說話了。”
“你們沒聽錯,也沒理解錯。這就是我本來的意思。”
“我女兒,就是我的性命。”
“誰敢碰她一根汗毛,就要等著讓我沈信言剝下一身皮來。”
“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