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應小。守完了孝就去隴右。不然,我就走不成了。”臨波言簡意賅。
曲追想去隴右打仗,臨波想離開京城。
這個訊息沈濯自然是早就從耿姑姑嘴裡聽說了。
之前她還在猜,若是臨波這一回真的有了身孕會怎樣。現在聽臨波當面承認,沈濯聽明白了:若是她真的將有孕的訊息告訴了出來,那她一定就再也走不了了。
不論是出於疼惜她本人的真情實意,還是從一國的帝王、太子角度出發,放曲追去隴右很容易,但她和她肚裡的這個孩子,卻是再想出京就難了。
所以,不如瞞著。
“嗯,早些走吧。回頭我跟爹爹說,天氣漸熱,停靈的日子短些吧。太後娘娘疼你,不會在乎這個的。”沈濯非常理解。
臨波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兩個人正慢慢往外走,卻見迎面來了兩個人。
前頭引路的乃是綠春最倚重的心腹大徒弟,後頭走著的,卻是一位僧人。
與尋常身穿海青的僧人不同,此人身上穿的是粗麻縫制的僧袍,看上去又是才颳了頭臉,顯得格外整潔幹淨。
臨波有些詫異,不由得立住了腳:“站著。”
看面相就老成持重的內侍忙彎腰行禮:“二公主,沈小姐。”
“怎麼我沒聽說有大和尚來給皇祖母誦經?”臨波好奇地打量著那僧人。
“是,陛下臨時起意。”內侍深深彎著腰解釋。而那僧人,也就是湛心的目光,則在臨波臉上一轉,便落在了沈濯身上。
沈濯不吭聲,往後站了站,看似要躲到臨波的影子裡一般。
可是她們面朝的方向恰是夕陽斜照,陽光打在了古玉上,一道美麗的七彩光弧一晃,晃花了四個人的眼。
“嗯?”就連臨波都回頭看沈濯。
沈濯面上有些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玉玦,下意識地解釋:“原想著今日怕是最後一回見太後娘娘的仙靈了,所以特意佩了她老人家賜的玉玦來。”
“竟是純白的,難怪先前我沒發覺。這是皇祖母愛惜你,告訴你她知道你的孝心了呢……”臨波說著,鼻子又是一陣發酸。
沈濯熱淚盈眶,拿了帕子擦淚,不小心又晃動了那玉珏,又是一陣繽紛絢爛。
“阿彌陀佛。女施主這塊玉玦,可否賜予貧僧?”湛心終於忍耐不住了,往前邁了半步。
“你要它做什麼?”沈濯警覺地護住了腰畔。
湛心垂下眸去,雙手合十:“此物與貧僧有緣。既是先敬賢太後舊物,當可助貧僧念誦祝禱,事半功倍。”
沈濯滿面的不信,再往臨波身後躲了半步:“壽春宮中先太後娘娘的舊物甚多。你若僅是持誦,可央求陛下賜你。我這玉玦已經掛了一天,萬一日後被你拿去放在不該放的地方,被人瞧見,我的名聲就壞了。”
言下之意:不給。
湛心越發堅定地合十,攔在她二人面前:“還望這位女施主行個方便。”
“罷了。裡頭還有父皇呢。淨之不用擔心。”臨波不欲節外生枝,便勸了沈濯一句,又對那內侍道,“此事進去一定原原本本稟告陛下,不得遺漏。”
沈濯不情不願地將玉玦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