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抬手看看自己的衣袖,大大方方地笑:“是啊,結果被雍伯抓了個現行。他老人家告訴你了?”
荊四嘿嘿地樂。
沈濯微斂笑容,低聲命他:“雍伯正在為劉夫人鬧著明日回鄉的事情發愁。你回去給他吹吹風,就說明兒該去萬俟縣令那裡先拜訪一番,提了人家說的薄禮回來。然後再跟族裡要車要船要人手,陪著一起回鄉。
“不然,她說回老宅,誰作證呢?她孃家那邊不是已經沒有至親了麼?人家說她是被趕回去的怎麼辦?
“如此這般,你看著煽風點火。急著回去好得很,但架子排場不能不像國公府了。這句,一定要說。”
荊四眼珠兒一轉,心領神會,看了一眼沈濯神色和氣,乍了膽子,低聲試探:“小姐,您是不是嫌她在這兒礙事兒了……”
沈濯雖然驚訝於此人的靈透,但這個話卻不是他該說、她該聽的,臉一板:“出門在外,板子棍子都欠著,我這兒有冊子,挨著給你們記!”
荊四慌了,忙作揖告饒,兔子一般跑去辦事兒了。
玲瓏在後頭捂著嘴笑。
沈濯瞪她:“走吧,出不去了,回房歇著。”
果然到了下晌,雍伯特意請了羅氏和劉氏一起,隔了屏風,回稟道:“二夫人須得回鄉祭掃,老奴選吉日選了許久,後天是最合適的。既然萬俟縣令有心,二夫人也答應了去拜訪,那老奴就拿了國公爺的帖子去投了,明兒個請見。二位夫人瞧著如何?”
羅氏忙命人將沈信言的名帖也拿了來:“雍伯安排得極是極好。我也去吧。帶著孩子們。一則這是正經大事,原該早些去,二則孩子們在家裡也憋得慌。”轉向劉氏,溫婉問道,“二嫂看呢?”
劉氏聽見雍伯的安排,想想也該如此,心頭的氣平了,點頭道:“可以。”
雍伯鬆了口氣,便又道:“二夫人還鄉,還帶著我們沅小姐。這是大事。老奴想著,咱們的人手不多,涔小姐既然留下,便該也留一兩個人就近使喚。如此一來,怕是有些護不住二夫人周全。您看能不能老奴去跟族裡借些人來,順帶的車船轎馬也須得跟族裡借……”
劉氏一聽,心中一動。
羅氏笑了,頷首道:“正該如此。晚間我跟大族嫂說罷。二夫人雖不是個畏難的人,可還有我們沅姐兒呢,這可委屈不得。”
雍伯忙長揖道謝,又道:“老奴狗仗人勢,不願意弱了國公府的名頭。多謝羅夫人成全。”
羅氏呵呵地笑:“你當族裡不想著將吳興沈家四個字拿去二嫂的家鄉炫耀炫耀嗎?”
沈濯笑著湊上來:“二伯母,你要給族裡這個機會喲!”
劉氏的臉上有了光彩,終於笑了出來:“哪有這樣講話的?是我去請族裡幫襯!”
雍伯終於鬆了口氣,擦了擦額上並不存在的虛汗。
然而想著剛才羅氏的配合,以及沈濯的神來之筆,他心中微動。
自己好似是被荊四提醒的,才想起來可以用萬俟盛來拖延一眼劉夫人的腳步……
而劉氏急著走這件事,是自己告訴沈濯的……
雍伯有些驚異地看著沈濯的如花笑靨,忽然覺得國公爺臨出門時叮嚀自己的那句話,應該不是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