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邸舍,宋凝面無表情地先把一個端茶地丫頭打了兩個耳光,接著又把房間裡的茶壺茶碗砸了個幹淨。
“大小姐……”管事們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才好。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就算了唄!
可宋凝卻不這樣想。
宋家的孩子們一個比一個被卞夫人養得心高氣傲、目無下塵。
她只覺得,自己被公冶釋和沈濯聯手羞辱了。
“大小姐,不若,咱們回京吧?”管事媳婦小心翼翼地把宋凝正在心頭盤桓的想法說了出來。
可她的性子,卻是一旦你道破了她的隱秘心思,她哪怕是為了面子,也決然不會那樣做了。
“我既是出來散心的,總不能憋著一肚子氣回去吧?偌大的隴右,難道就只有他一個公冶釋是我父親的門生不成?你們去,給我查,還有誰是父親的人!我要去旁的地方散心!”宋凝犯了牛脾氣。
管事們哪裡敢擔這樣大的幹系?
嚇得一擁上來苦勸:“大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隴右這一仗,相爺說過,陛下是非打不可的!眼看著就要遍地戰火的地界,可待不得啊!”
“大小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您千金之軀,可賭不得這種氣……”
宋凝惱羞成怒,啪地一拍桌子:“誰賭氣了?父親把我送來秦州,不就是看準了隴右這一戰必勝嗎?我就在隴右散心,我就不回京!”
管事們垂頭喪氣地出來。
“算了,趕緊給相爺寫信,問怎麼辦吧!”
“……隴右還有相爺的門生麼?”
“相爺門生遍天下,有是肯定有的。但……”
肯定沒有公冶釋親近,也不會比公冶釋好。
眾人沒有把這個話說出來,只管沉默下去。
許久,那個管事媳婦猶豫道:“你們說,大小姐,會不會……公冶使君風儀高華……”
宋凝不會是迷上了他,所以才不肯走的吧?
畢竟剛才已經對著公冶釋和沈濯放了那麼狠的話,連不知廉恥都說了出來……
眾人抄手無語。
宋府裡,最難纏的主子自然是卞夫人,然而第二個就是宋凝。
她的心思變幻莫測,下人們若非必要,肯定是寧可繞遠路,也不往她跟前湊。
如今卻被派了這麼一趟苦差……
已經有人壓低了聲音,把派差的管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宋凝面色陰冷地站在窗前,單手負後,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空,一言不發。
貼身丫頭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才柔聲勸道:“天色已晚。人家錯了,小姐何必要罰自己不痛快?興許公冶使君是因為當著沈家小姐,所以才要做了那一番腔調兒出來。小姐不如先睡吧。明兒一早醒了,或者公冶使君就親自來給您賠不是了呢?”
宋凝嗤笑一聲:“你倒是會做白日夢!”
到底卻也有了動作,活動活動僵硬的脖子肩膀,倚在了床邊:“罷了,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些煩心事,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