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爹爹跟你娘說。”沈信言千依百順。
那張小小尖尖的俏臉頓時笑成了外間才盛放的牡丹。
看著婢女們果然流水介上了滿滿一桌子的小食,沈信言一一看了過去,失笑:“你這壺酒上的最應景。我看著這裡頭倒是下酒菜居多。”
沈濯有些洩氣地扭著父親的衣袖撒嬌。
六奴極有眼色地招手叫了屋裡的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爹爹……分家分宗的事……”從表情到聲音,鼓足了勇氣的沈濯仍舊有一絲惴惴不安。
沈信言溫和擺手:“隗先生和孟夫人跟我說過了。這件事,我們再也不提了,如何?”
“怎麼能不提?爹爹,我必須要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還有,全家都在等著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太爺爺、祖母、母親、三叔,甚至信明伯信成叔,誰不是都在眼巴巴地盯著你看!爹爹!你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就算再為難,你也不能保持沉默!”
沈濯幾乎跳了起來,逼著沈信言表態。
沈信言的態度就是侍郎府今後對待沈恭的原則。
可沈信言依然沉默。
“爹爹……”沈濯的眼神裡有些失望。
白衣勝雪之下,沈信言比之禮部試之前又瘦了一圈,肩膀支起來的部位甚至有些嶙峋意味。
疲憊地捏了捏額角,沈信言搖了搖頭,他不想表態。
沈濯在他對面坐下,也默然下去。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還在捨不得沈恭麼?還是,也跟沈信行一樣,覺得維持現狀“蠻好的”?
半晌,沈濯氣悶地問:“爹爹,那是不是我以後,也依舊不許出外遊玩,不許高聲說話,不許過手銅錢,不許……”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沈信言打斷了她。
這些當年沈恭給四個孫女立下的種種規矩——其實只為了束縛一個沈濯而已。沈信言認為,全部都是無稽之談。
“我說過,你是我的女兒,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沈信言在這一點上無比堅定,“人生在世,父母不能開懷,妻子不能安心,兒女不能快活,還要我堂堂的男子在外頭汲汲營營個什麼勁兒呢?微微,你想做什麼,你跟爹爹說。只要沒危險,爹爹都同意。”
沈濯的眼睛亮了起來,賊賊的:“爹爹,你說的是真的?”
也就是說,其實他只是無法表態?但在心裡,他對現在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樂觀其成的心思?!
說到這件事,沈信言依舊灑脫從容:“你放心,爹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爹爹已經跟你太爺爺私下裡商議過了,吳興老宅的産業,田畝都留下不動,改作祭田。那邊的産業鋪子全部脫手,挪在益州一部分,剩下的都換成京城的鋪子。
“你太爺爺說,一半寫在你名下,一半寫在你三叔名下。
“還有你娘手裡的鋪子,我回頭跟她商量,拿一半出來,也給你——
“你不就是想開鋪子麼?開吧。想怎麼開,就怎麼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