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彭吉眉飛色舞:“我娘是個奇人。她老人家說了,由著我。尋不到合心意的姑娘,索性晚些娶親。我爹娶我娘時就快三十歲了。滿京城數數,那個從小什麼都不知道就定親的,未必過得有多好。可是男子年長一些的,娶親時都穩當了許多,如今家中都琴瑟和諧。多好!”
秦煐哦了一聲,努力地想了半天,方撓頭道:“我怎麼不知道除了你爹,還有誰家是晚娶親的?”
彭吉一巴掌拍在他肩背上:“你才多大?那些舊事你能知道多少?樂春伯曲好歌,當年號稱天下陣法第一的曲伯爺。那個更傳奇,死活不要高門世家小姐,打仗路上救了一個酒家賣唱的琵琶女,寶貝得幾乎跟先帝翻臉。如今還在京外飄著,聽說日子過得逍遙無比。”
秦煐聽天書一樣,笑著問彭吉:“那安貞哥,你娘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你呢?跟你娘一樣麼?”
彭吉歪著頭看他,眨眨眼,仔細想了想,道:“我們一家子都算是聰明人,所以,我娶妻的條件就是:不能笨。”
不能笨?
這一條很合適啊。
秦煐若有所思。
船頭忽然有人高聲喊:“是信鴿!不要射箭,穩舵!”
信鴿?
秦煐和彭吉同時臉色一變。
那可是大秦軍方的標配!
兩個人忙從船舷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往船頭走去。
卻見軍士擒了信鴿,小心取下鴿子腳上的小圓筒,呈給彭絀:“伯爺。”
彭絀沖著那小紙條先翻了八千個白眼,才慢吞吞地接了過去,不情願地展開,嘀咕了一聲,就要把那紙收進自己懷裡。
彭吉好奇地追著他問:“父親,什麼事?”
彭絀回頭,一眼看見秦煐,眼中複雜一閃,咬了咬牙,還是將紙條拿了出來,遞了過去:“令我們就近靠岸,京裡有八百裡急件。”
秦煐一呆,會過意來,沒有接那紙條,而是伸手勾了彭吉的肩,笑對彭絀道:“伯爺,您跑得再快,也快不過我父皇的旨意啊。您說您跑個什麼勁兒啊?”
……
……
萬俟盛的傷勢比沈信美要輕很多——拿老軍醫的話來說:“萬俟大人都傷在皮肉上,容易動不著他的筋骨。”
所以,只一個月便養得傷勢痊癒,能夠行動自如了。
這回,萬俟盛再也不敢偷懶,天天被夫人左氏逼著在外頭活動,甚至還每天都去校場上騎馬。
有那膽大的兵士,遠遠地起鬨:“太祖有令,進校場的就要跑上三圈!萬俟大人,你雖是文官,可不能例外啊!”
萬俟盛拉著一張苦瓜臉,吼:“剛才誰說話?陪著本官跑!”
等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爬到終點時,已經氣喘如牛渾身汗透,候在校場門口的小廝忙上前遞了毛巾、水壺,又悄聲道:“家裡傳信兒,尹胖子去了。讓您趕緊回家。”
尹胖子?!
最近一段時間江南各大織戶布坊都在吵嚷朝廷那個採購宮內用布的新“管理辦法”,他不說趕緊躲遠些避嫌,他還往自己跟前湊什麼湊?!
二小姐沒說過這廝是個蠢貨啊……
萬俟盛擦了汗,喘勻了氣,點頭:“回家。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