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迎著她微微屈膝行了個半禮,含笑拉著她的手,輕輕一捏:“路上好走,我又學會了騎馬,自然就快一些。娘娘怎麼樣?”
“精神頭兒好著呢!您放心。”林嬤嬤輕聲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話,引著她往裡走。
太後穿著家常的灰藍色繡金色牡丹的厚厚襖裙,散了花白長發,圍著熊皮褥子,倚靠在榻上,正跟坐在一邊捶腿的臨波公主說笑。
沈濯疾步進來,一路銀鈴笑聲:“太後娘娘!臨波公主!”
幾乎是一溜小跑進去,到了榻前,先活潑地偏一偏頭:“我剛在外頭偷摘的,好不好看?”
就好似她從未離開京城去隴右經歷那一場生死,就好似她一直住在宮中與太後、臨波都親暱熟慣,就好似她真的只是個天真嬌俏的小姑娘,在撒著嬌討大人們的歡心。
太後滿面笑容,眼前也朦朧了一瞬,伸手道:“好看,好看,快過來!給哀家仔細瞅瞅。”
沈濯哪裡還不懂太後此刻的心思,直直地撲進了老太太的懷裡,抱住了她顯然瘦了一圈兒的身子,鼻子便是一酸:“太後娘娘,我回來了。”
臨波站了起來,舉手拭淚。
太後捏捏沈濯的小肩膀,哦喲了一聲,笑了起來:“這小胳膊,好似有勁兒了許多啊!看來這一趟隴右不白去。”
沈濯直起身來,吐吐舌頭做個鬼臉,這才正兒八經地深深屈膝行禮:“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又與臨波也見了禮。
臨波擦著淚沖著她也屈膝下去:“淨之,多謝你在隴右救了煐兒……”
沈濯坦然受了她的禮,笑道:“有謝我的,不如去謝我表姐朱冽。我和翼王在洮水遇險,不是我朱凜表哥,怕是我們倆都得餵了魚。”
“呸呸呸!什麼話!”林嬤嬤端了點心熱茶上來,不愛聽了,瞪了沈濯一眼。
“你嚇唬孩子做什麼?她又沒說錯!”太後護短到了萬分,回瞪了林嬤嬤一眼,卻又想起來,笑著拿沈濯當大人一般商量:“說到冽姐兒,前兒我還想著呢,甘棠家的小兒子還沒成親,你覺得這兩個孩子怎麼樣?”
這竟是要跟沈濯商議朱冽的婚事?
臨波怕沈濯尷尬,連忙撅著嘴偎依到了太後身邊,嘀咕抱怨道:“皇祖母都不跟我說這個,怎麼反而跟淨之說?”
太後又瞪她一眼:“我倒是想跟你說,你是能做得了冽姐兒她孃的主,還是能做得了冽姐兒她爹的主?淨之雖然年幼,但在家裡說話是說一不二的。只要她覺得好了,回去自然會透過她爹爹母親告訴清江侯兩口子。我要給你姑表弟娶個好媳婦,當然要指著我們淨之了。”
沈濯呵呵地笑,又仰頭問林嬤嬤:“柳侯爺家的幼子麼?我記得叫柳籬?他平日裡都做些什麼?如今有官身麼?”
“甘棠長公主家的事情,想必淨之小姐是知道的。柳駙馬乃是鎮遠侯的獨子,所以這個侯爺的爵位,傳給了長公主的長子;次子封了昌邑郡王,幼子便封了弋陽郡王。
“我們小郡王酷愛習武,前陣子還鬧著要去隴右,被柳駙馬打了一頓才消停了。
“如今還在國子監讀書,也算閑著。
“不過聽長公主說,等這一仗打完了,倒是可以讓他出去逛幾年。”
哦,會幾趟拳腳的小紈絝啊。
沈濯彎起了嘴角,想想甘棠長公主的性子,倒是痛快地點了頭:“過兩天我去瞧我表姐,我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