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這樣當面揭破齷齪心思,沈敦終於忍不住老臉一紅,抬手搔了搔眉毛,抿唇不語。
郜氏有些繃不住了,插言道:“二十二不要血口噴人。不過是下人們贊嘆侍郎府的小姐守規矩,所以說了一兩句。怎麼連爛了舌頭這樣粗俗的話都說出來了?”
沈濯接著她的話尾喝道:“你閉嘴!所有伺候我的沈氏族人都是你安排的!
“先來個車夫偷主子小姐的貼身物件,後來個下人把我在閨中的事情洩露出去!這就是你的才幹你的能為?!
“我沈家有你這種宗婦,早晚一敗塗地!你還敢跳出來說我粗俗?!我娘站在這裡都沒說話,輪得到你個外四路的族伯母來教訓我嗎?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郜氏被罵得滿臉通紅,眼淚奪眶而出,掩著口看向沈敦:“公公……”
羅氏冷冷地看著她:“郜娘子,別委屈。我女兒一個字都沒說錯。
“這是國公府的人都走了,若是沒走呢?若是那輛馬車上還有國公府的小姐,若是國公府小姐們閨中之事也傳到外頭去——
“你覺得,是劉夫人饒得了你,還是國公爺饒得了你?我還讓你站在這裡跟我大放厥詞,已經是我給族長大人留面子了。”
這下子,不僅郜氏不敢再哭,連沈敦的臉色都是一變。
侍郎府那位老太爺,族裡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而沈侍郎,聽說為人極親和,溫潤如玉。所以眾人對侍郎府,並無畏懼之心,只有攀扯之意。
但國公府可不一樣。
沈公爺是當年刀山火海裡闖過出來的,手上不知道收割過多少條性命。不僅僅他,他的兩個兒子當年隨蘇侯靖北,雖然沒有得什麼軍功爵位,但也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武人。
除了需要仰仗人家,同時,吳興沈氏一族,也都很懼怕國公府。
劉二夫人當著那麼多人不給沈敦和沈恆面子,二人也只是不作聲而已,便是這個緣故。
沈濯冷哼一聲:“欺軟怕硬而已,當誰是傻子呢?”
沈敦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雖然他們對侍郎府沒什麼懼怕,但扛不住侍郎府與國公府同在京城,關系自然比自己等人親近。
若是她們回京後,在國公爺面前多幾句嘴……
沈敦的次子沈信武終於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來:“爹爹,這的確與禮不合,我跟大哥三弟先去隔壁?”
沈信文陰沉著臉,怒目瞪向沈信武:“坐下!爹爹還沒說話,你充什麼斯文人?”
知道這是在給郜氏撐腰,沈信武卻不買賬,八字眉一挑:“大兄,我們三兄弟裡頭,就我沒好生上過學,而是跟著拳棒師父學了武。我的確不是什麼斯文人。但我還真就知道,這叔嫂同席,除了中秋除夕團圓飯,還真就沒有這規矩!”
羅氏那邊還沒對付完,自己的兒子們卻內訌起來,沈敦連連嘆氣,一擺手:“別吵了。你們三兄弟且去隔壁飲茶。”
帶著三個兒子同來的主意,是郜氏出的。
還說什麼大陣勢一擺,憑她侍郎還是尚書,一個女人帶個孩子,這樣勢單力孤,肯定都會乖乖地聽話聽說!
現在看來,這個主意真臭!
沈敦看向郜氏的目光也格外不滿起來。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當初就不該貪圖她們家那幾個臭錢……
郜氏被這目光和三兄弟吵著“大嫂這辦得叫什麼破事兒”氣得臉白氣堵,轉向一邊掉淚不已。
羅氏見那三兄弟走了,這才攜著沈濯施施然走進了廳堂,卻再也不屈膝彎背,只是微微欠身作為禮節:“如此,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