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人來說:“隗先生有請小姐。”
孟夫人頭也不抬:“沒空。”
外頭人默了一默,又道:“隗先生說,小姐不得空,孟夫人有空更好。”
孟夫人抬起眸來,有了一絲冷意:“我們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外頭的事情越幫越忙。”
頭發長見識短?
這怎麼聽著不像是從孟夫人嘴裡能說得出來的話呢?
沈濯好奇地偷眼瞧孟夫人。
孟夫人敲敲桌子,喝道:“再胡想八想,經書都抄不完了!”
沈濯吐吐舌頭,趕緊低頭,繼續抄經。
明天便是四月初八浴佛節。
任孟夫人再怎麼出宮授課,底根上卻仍是壽春宮的人。太後她老人家又篤信佛祖,哪能不好生抄了經書供奉上去?
一時桐香苑那邊也過來傳話:“大慈恩寺的浴佛節不可不去。孟夫人若是無事,明日打點了與我們一起前去上炷香罷。”又特意告訴沈濯:“明日裡小姐可以多帶幾個人。三爺有差事、三夫人不自在,三房就都不去了。”
沈濯眉骨一跳。
這竟是要任由三房鬧下去了?
孟夫人瞟了她一眼,臉一板:“抄經需誠意禮敬、專心致志。二小姐不想抄,就還給我。”
想了想,沈濯索性擱下筆,坐直了身子。
青冥見狀,忙把眾人都領了下去。
“左藏之事想必夫人已然盡知?”沈濯開門見山。
“略知一二。”孟夫人的臉色依舊不好看。
沈濯大概明白她在惱些什麼,但此事必要與她攤開來說:“賜衣案是我告訴三殿下的,也是我令人整理了招投標辦法給三殿下的。只是沒料到他竟然會找了個二皇子的心腹禦史呈折上去。不然此事我們的目的只在於做成,而非揚名。”
孟夫人一驚,盯著沈濯,眉心微蹙。
“此事原本於三皇子有百利而無一害。誰知鬧成那樣子,我父親也便就借機讓他出京,遂了他仗劍走天下的夙願。”沈濯把軍又將了回去——當然,聽起來頗像是抵賴。
孟夫人面無表情地轉開了臉。
“但左藏案,乃是有人要利用我父親的好勝之心。此事,與我沈家毫無關系。”沈濯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的心虛怯懦。
這倒說的是實話。
孟夫人緊繃的麵皮鬆了一鬆。
沈濯見狀,趁熱打鐵:“然而事情千回百轉,竟然演變成了一副讓我父親吃啞巴虧的狀況。這種情形,我父親,我,隗先生,甚至是三皇子尚在京中的僚屬章揚,都是不會忍的。”
孟夫人眉尖一提,叱道:“此事不僅與你沈家無關,與我鶴羽殿魚藻宮也並無半分關系。此事就是沖著太子和皇後娘娘去的。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能袖手旁觀?你以為現在入局,竟是好時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