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四隻覺得自從在吳興動了服侍家中西席先生的念頭之後,人生就變得無比灰暗了。
唯有望天祈禱:“保佑我們小姐只請這兩位先生,可別再來第三位了!”
路上,朱冽把自己聽到的仔細告訴沈濯:“陛下憐惜新羅公主遠嫁萬裡,所以賜了翟車,許她從南邊的明德門入城,一路沿朱雀大街往北,直到承天門前下車。陛下和皇後娘娘就在承天門上接受她和新羅使團的叩拜。
“然後皇後娘娘會賜下教引姑姑,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教她各種禮儀,定了五月初六行大禮。
“在那之前,她暫住在永興坊的一座宅院裡——聽得說那所宅院是前朝一位國公的府邸,很漂亮。以後就算是賜給她了。”
說完,又嘻嘻地笑:“你初三的生日,今年悄悄過吧?別搶了人家的風頭。”
沈濯瞪她:“我哪年的生日張揚了?瞧你說的,好像我是那愛出風頭的人一樣。”
朱冽壞笑:“你出的風頭還小麼?”
姐妹兩個一路笑鬧,果然馬車在將至朱雀大街時便動不得了。兩個人忙從車上下來。
朱冽嘟囔:“雖說郊迎禮從簡,但好似進城的時辰也該在巳時前後,如何這時便不讓車馬行走了?”
沈濯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從人群中擠過去,笑道:“畢竟是兩國聯姻,非同小可。長安又一向是萬國來朝的地方,說一聲魚龍混雜也不為過。小心總是好的。萬一鬧出亂子來,沒面子的可不是咱們大秦麼?”
話音剛落,就聽耳邊有年輕男子的聲音贊嘆:“說得極是,這位小姐好見識。”
朱冽本來懶懶散散地由著沈濯拉她,這時候立即便繃緊了神經,幾步用力便擠了過來,將沈濯護在身後,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承蒙謬贊,不敢當。”
待看清楚是誰,又鬆懈了下來,眉開眼笑:“周小郡王,李公子,是你們啊!”
沈濯定睛一看,原來是周謇、李禮,還有幾個貴公子模樣的人。
周謇看著男裝的沈濯,眼睛又是一亮:“沈二小姐,一向少見。”
李禮更是看著她直接贊了出來:“你這扮相可真好看!”
沈濯只得跟他們見禮:“周小郡王,李公子。”
街上人多得擠來擠去,眾人站都站不穩,被推著往前走。周謇忙道:“此處說話不便,我們在那邊酒樓定了房間,二位一起吧?”
朱冽先是粲然一笑,接著又懂事地搖頭:“我們跟人約好了的。我們也定了房間。”
沈濯拉著她,禮貌地跟幾個公子哥兒點頭道別:“我們先告辭了。”
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擠去。
周謇忙命侍衛:“去護送兩位小姐一程。”
原本想要上前的國槐見狀,低下頭拉了拉自己的頭巾,斥退也想上前的幾個小廝,仍舊遠遠地綴在沈濯後頭保護。
到了預定的酒樓時,沈濯和朱冽都已經擠出了一身大汗。
“好在穿了男裝,不然這時候什麼裙子也被擠成爛抹布了。”朱冽抱怨道。
歐陽試梅和裴姿已經等候多時,見了二人發亂衣皺的樣子,不由絕倒,忙命人打了水來給她們梳洗。好在出門時沈濯留了心眼,帶了兩套衣衫,當下換了出來才罷。
剛坐下,隔壁有人輕輕叩窗。
沈濯聽那節奏,忙起身走過去,低聲問:“什麼?”
“周小郡王的侍衛不曾去尋他,去了別處。要繼續跟麼?”
“警醒點。”
“是。寧跟丟,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