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若是有人說誰家的姐兒聰慧良善,端莊知禮,下午就有場子說她家裡親戚長輩貪婪無恥,手段卑劣。
上午若是誇了誰家的兄弟叔伯吃苦耐勞、老實肯幹,下午就會提到家裡的婆娘無事生非、惡毒刻薄。
沈濯看著羅氏愁眉苦臉的樣子,“哈哈哈”樂不可支地倒了下去。
羅氏恨恨地看向她,冷笑一聲,伸了兩指,捏了她的耳朵拎起來:“小猴兒!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你那郜伯母,好似活過來一般,剛剛又跑來告訴我說,明兒旁支的嫂子嬸子們,要帶了家裡的小姐兒們來瞧瞧你!”
沈濯剛剛呲牙咧嘴喊疼討饒,一聽這句話,一聲慘叫:“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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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果然,還不到卯正,就有插金戴銀的婦人帶著嬌花一般的小姑娘,一同扭著腰肢進了別院。
沈濯怨念叢生:“她們就不能讓我們安生吃完早飯麼?”
羅氏拈箸夾菜的動作依舊款款,眼皮抬都不抬:“食不言,寢不語。”
果然,外頭苗媽媽含笑攔著那些人,請她們花廳拜茶:“夫人和小姐還在用膳食,規矩這個時候是不會客的,於禮不合。況且郜娘子說得是各位上午到,這個時辰,也太早了些——要不要給各位上些點心?”
等到羅氏悠悠閑閑地帶著沈濯吃完飯、淨完手、喝完茶、再擦一遍淡粉口脂,方整理一下裙襖,吩咐人:“走,去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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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揚站在沈家別院門口,猶豫再三,還是上前:“請告知二小姐,長興書院教習章揚來拜。”
門人打量他半晌,不確定要不要進去通報,幾個人私下裡商議一會兒,方道:“章教習稍候,我等進去稟報一聲侍郎夫人。”
嗯,不是二小姐,而是侍郎夫人,也對。
章揚頷首,不過一刻,便有婦人目光怪異地來領他:“章教習請隨我來,夫人和小姐請您裡頭暫坐。”
心裡揣著事情,章揚根本無暇與這婦人計較眼神態度,只管神情凝重地往裡走。
還沒進二門,就聽見裡頭鶯鶯燕燕,矯揉造作,各種音聲,好不熱鬧!
章揚微怔:“這是?在聽戲?”
那婦人噗嗤一聲笑。
可不是在聽戲麼?
夫人和小姐只管搭了臺子,興致勃勃地正在聽那些人你來我往地唱呢!
“章教習請在這邊稍候。夫人和小姐就在隔壁院落。因家中來了些族人親戚,只得招待。還請章教習見諒。”
章揚的眉頭皺了起來。
族人親戚?
只得招待?
這是,來打秋風的?!
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