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像極了人間災荒之年那人吃人的場面,同類相殘,可不止是指除了人之外的生物。
也是,行將餓死之人,已經不算是人,是畜牲是口食。
貊庠邪惡的笑了笑,立在月下,然而腳下趴著的幾具屍體,映襯的她如是魔鬼一般猙獰危險。
月過中旬,寒氣更甚。
貊庠動了動發木的腿腳,估摸著該來的人都應到了才是。
然而,聽到動靜回頭的那刻,卻只有姍姍來遲的夏衍一人,他手持清色長劍,一身銀色戎裝戰甲,使得整個人分為高挑偉岸,但是渾身血痕遍佈,有些傷口的血還未止住繼續往出滲,染紅了胸前稍許凌亂的一束墨髮滴著血,流瀉在衣襟袖口,渡著月色還微微閃著暗紅色的光澤,留著幾道傷口的面容依舊若如桃花一般溫柔,可卻帶了一絲無由的痛苦和悲憫,鳳眸裡是深邃如淵的晦暗,叫人瞧不出情緒,一身血腥之氣毫不遜色此處壓抑了千年的血魂惡靈,看似是從戰場上剛下來。
只是來了一個,貊庠玩味兒勾唇,迤邐的眉眼間盡顯高雅,如是一朵妖嬈的藍色妖姬,她手中無聊的執著飛月,雖然不怎麼意外他的速度和他的到來,畢竟心裡已經預演過了與他無數遍的相遇,可此刻這般見面還是覺得遺憾。
千年前的他們都應該親眼目睹這份禮物才好,但是眼前之人的確有這種魄力,可以一面抵抗賀槿的百萬冥軍壓上天界,一面又能拖住那些神仙們趕到此地孤身一人前來營救自己的妻子。
水神,難道還想以一己之力將她再殺死一次嗎?
言歸正傳,貊庠不再多思,是與不是無非就是一種結果,不過你死我亡罷了。
她繞到只有一口氣死死撐著的檀溪身邊,佯裝難為的道,“這可怎麼辦呢,看來唐唐歸墟帝姬也不過如此,原來還有這麼不值錢的時候啊!”
說著,她將飛月橫在了檀溪的心口處,居高臨下,目光犀利的凝視著夏衍,挑眉間盡是肆虐的挑釁。
夏衍深如幽澤暗沉的雙眸,填滿複雜而又悲慼地情緒,落過貊庠那張過分囂張的臉,驚詫她除去了瘋狂的殺戮與邪惡,再看不出一絲別的情緒,是啊,儘管他有多麼不願意相信,她總歸是記起來了前世中的一切。
可他待看到檀溪渾身遍佈的傷痕那刻,他的眼裡終於碎出了一絲無由的絕望,上升至心臟不由自主的泛起窒息的疼。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是在阻止貊庠繼續殺戮,而不是解救檀溪,但那一瞬間他有太多的話要對她解釋,然而話到喉嚨卻已經痛的無話可說。
貊庠倒也不甚意外他動手,本來他就是為救檀溪而來,她閃身避開之後,連帶著手中女人一起劫掠退至千米高臺邊緣,可她連眼皮也沒抬給那人,只是將飛月又緩慢移到了她的脖頸上,刀刃一抖緩慢的就切進了面板,停在一寸之深時,看著滋刀刃上滋生出來的血跡,她緩慢道:“比起千年前,不止還缺幾位沒到,水神殿下再愛妻子,抱歉,那也救不得啊!”
檀溪因為刀深進脖頸上的刺痛,強撐著已近崩潰的神經睜開眼睛,眸中難得閃過一絲清醒,看向停在不遠處的那位白衣戰甲的男人,比任何一次見他時,還覺得高大威嚴。
夏衍聽到那一句“妻子”的字眼,眉眼之處堆盡的刻意鎮靜瞬間龜裂破碎成哀傷和極致壓抑的憤怒、無奈,參雜到了一起痛苦到語無倫次,他咬著牙齒一字一頓解釋道,“她只是歸墟的帝姬,你有什麼報復都衝著我來即可!”
檀溪的身子不由一抖,差點就衝著停在她脖頸裡的刀刃撞了上去,她絕望的閉上發紅的眼睛,心彷彿在那一刻被徹底拽入了一片了無止境的黑暗沼澤,陷進去之後再也爬不出來,而困住她的只是夏衍根本沒有愛過她,而她做了那麼多,原來不過只是換來一句歸墟帝姬而已!
貊庠自然不信,但是察覺到檀溪那張顯得心如死灰的喪氣表情,她有些摸不著痕跡,但是很快就被否定,因為千年前他們就那般相愛,她眯了下眼睛,冷笑的駁斥道,“水神何故不認自己的妻子,哪怕她就要死了,那也是三界公認的事實啊!”
夏衍痛苦的閉上慢慢泛紅的眼睛,半刻之後,才緩緩開口,聲音細若蚊聲兒,彷彿除去了自己,不會有第二個人聽道:“阿貊,你只是唯獨不信我而已?”
話落,他用力的睜開眼睛,那絲絲血色如是傷在眼睛裡,然而神色掠過一抹堅毅,像是決定了什麼,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什麼也不重要了,如今,你有什麼怨恨都衝著我來,請不要再折磨無辜的人了,你不是賀槿那種人,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其實,你說錯了,我就是那種人,還有,我很清醒的知道該怎麼做,水神大人!”貊庠的眼睛比周遭的夜色還暗了些許,萬千情緒皆揉雜在長睫之下,遮住了眼眶,她間隔好久又道:“好吧,我承認你說的也有對的,她的確無辜。”
“當然是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也為了那所謂的人間秩序。對的,你們化身為人,以神的名義投入人世打著天道正義的牌來懲惡揚善的。那麼……也總待有人來為此獻身正道,來徹底覆滅我們這等亂臣賊子,畢竟有惡者才會彰顯你們這種善者,所以,所謂天神的水神大人你來替代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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