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邊,藉著月光看見趙重九緊鎖的眉眼,知曉他還困在那夢中,她不著痕跡的伸出手撫向他眉間,便將其順利帶出了夢境,見他神色舒展,呼吸勻稱,不免安心下來。
此間終是嚇到他了。
不過,倒也可以看的出來,他到底是不同於凡夫俗子那般不經嚇的。
隨後,才俯身倒夜香的僕人離開了丞相府,得以又回到了還在街邊沉睡的乞丐身上。
寧靜的夜晚,月光如銀,而距離一街之隔的朱雀大街的盡頭,那屬於大夏帝宮的燭火卻徹夜通明的輝煌,像是預示著那王權霸業從不枯竭。
貊庠毫不費力的靠近,可卻只能像是影子一樣躲在暗處,才能大膽放肆的窺探。
而這樣整整一夜,直到日光湧下朱雀大街時,她才恍惚動了離開的念頭,也是京畿巡防營的人,會注視到日光下無所遁形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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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一乞丐,待久了,也會被懷疑居心叵測,打入刑部大牢審問。
於是,為避免打草驚蛇,她照舊來到那原來的街口,蜷縮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很認真的做著一個乞丐,用著那僅憑別人的憐憫就能在這蒲陽城裡生存下去的爛招術,可卻百試百靈。
當然,如果不是遇到曳嵐的話,她想,今日就合該如此無趣的度過。
然後將身體再度藏起來。
曳嵐不是第一次在別人的屍體裡發現她,而那雙眼睛,總是霧靄縱生,不見其真。
她說,“你終於還是等到了。”
貊庠沒有驚愕一分,倒是溫和的笑了笑,“曳嵐,好久不見你了。”
曳嵐卻是望著她久久沒有再接話,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貊庠自然是好奇,可卻並沒有過問。
她想,曳嵐總有自己的原因,倒是不至於傷害自己。
因為,自她小時候,便就認識了她,雖不是關係十分要好,總是淡之又淡,但她也是真真幫過她許多事情,才能讓她帶領南戎勉強活到此刻。
對貊庠來說,某種程度上曳嵐該是一個好人,即使她是雲夢大澤深處純純粹粹的巫,但是,貊庠總能找到平衡的點,告訴自己,她是不同的。
不同於那巫族的避世不出,也沒有落井下石南戎的先祖曾經背離雲夢大澤與凡人結合繁衍。
想著,今日,她該是有什麼心事吧?
於是,貊庠從牆腳爬起來,倒是因為自身的氣味實在不能與人親近,她便同她隔了一段距離。
可剛想要說話,卻萬萬沒有想到曳嵐卻順著人流徑直走開了。
貊庠嘆氣,怎麼越發像個小孩子了,比蕭蕭還難猜心思。
緊隨著她又坐了下來,可破了邊的碗裡,卻不知幾時被放了一張紙條,展開之時,那上面如是寫到:一十四卦象,籤籤皆無生。
貊庠蹙眉,望向曳嵐離開的方向,人流攢動,已經遍尋不到屬於她的一絲蹤跡。
她將紙條燃成一隻藍色的蝶,從指尖丟擲,大有不見死路既不言敗之意,回以她信:生路自度,死亦何懼。
而後,她拖著乞丐的死屍一路出了蒲陽城。
入夜之時分來到一家破廟,那是一個失去信徒繼而變的破敗的玄武帝廟。
日夜往來更是沒有一人,是藏屍的不二之選。
可剛踏進,她便聽聞盤踞在那廟宇的鬼魂們叭叭兒的講說:“南邊楚地,自一月前發了洪水後,似有時疫,恰好夏帝六子夏稀,正在那裡養病,據說此間只能進不能出,而且聽風聲說,已經有大批大批御醫以及民間大夫們趕去救治,估計也是無力迴天,我們又有諸多同伴了唉。”
“是啊,這大水過後便是時疫,你說這淹死的餓死的可不是時疫之源頭!”
“這時疫可不是這樣來的,我聽旁的鬼說,這時疫是那引發洪水的贏魚妖帶來的,雖然這水退了,可到底是帶了毒的,這一淹一退豈不都是中毒了,可是,那凡人肉體凡胎倒不知罪魁禍首竟然會是條魚。”
魚米之鄉南楚,贏魚妖,夏帝六子?
著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