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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捨身

靜子沒有反駁。她垂眸站了站,揚起臉若無其事說:“如果你同意,我現在去安排申報上的告示。”

“去吧。我也想看看魏青是什麼人物。”淺間說罷丟下手術刀,向荒木道:“分別關押,捉到魏青之前,一個也不許離開特高課!”

淺間走了之後,荒木安排憲兵把英楊、微藍和陳末分別關押。人都帶走了,荒木向靜子道:“夫人,我們上去吧,要關燈了。”

靜子唔了一聲,伸手指抹了抹冰冷的解剖床,微笑道:“剛睡上這裡很冷也很怕,睡得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荒木不吭聲,靜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輕描淡寫道:“誰能想到,婚後的每次同房都要在解剖床上呢。荒木君,你結過婚嗎?你能想像這場景嗎?”

荒木猶豫了一下,低低道:“我還沒有結婚物件。”

靜子不在意的笑起來,說:“在南京,你做的很好!我只是有點擔心,你留下的線索足夠軍部找到我們嗎?”

荒木再次猶豫,道:“應該可以的。”

靜子很滿意,高興道:“我等不及要看他被軍部責罰,想到淺間三白被押解回國站上軍事法庭,我在夢裡能笑醒。”

她說罷沖荒木甜甜一笑:“荒木君,真心感謝你!我會向松本組大力舉薦,淺間獲罪之後,特高課沒有比你資歷更深的,有松本組撐腰,宮崎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荒木啪得立正,道:“多謝夫人!請夫人關照!”

靜子拍了拍他的手臂:“去申報辦事之前,你陪我去見見英楊。”荒木低聲答應,開啟門請靜子先行。

地牢一層雖在上面,卻比地牢二層昏暗得多。荒木提著一盞馬燈,引著靜子走進英楊的囚室,他把馬燈掛在壁上,轉而鑽出囚室,隱身在黑暗中。

“在這裡,能休息好嗎?”靜子望著盤坐在黴濕稻草裡的英楊說。

“你在這環境裡能休息好嗎?”英楊反問。

“蘇俄的大牢比這裡差,”靜子淡漠道:“三十個人一間屋,很髒很臭,白俄女人的鼾聲能把屋頂掀了,剛開始的幾個月,我覺得不如死了。”

英楊一時語塞,無話可說。好在靜子並不為了訴苦,她也坐進黴臭稻草,問英楊:“明天能捉到魏青嗎?”

“能的。”英楊毫不猶豫:“捉到了魏青,你願意跟我走嗎?”

馬燈微弱的光打在靜子身後,她的臉是黑的,看不清神色,但英楊感覺她笑了。

“我喜歡你身上的少年氣,”靜子說:“在伏龍芝時你就是這樣,簡單熱血,總以為能夠改變什麼。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會變一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相信的主義說的那麼好,能幫助中國什麼呢?”靜子問:“戰場只討論槍炮,不討論主義。”

“我想帶你離開,你又說到主義。”英楊嘆道:“我只想顧好自己的事,什麼主義也不相信啦!”

靜子沉默一下,哄孩子似的說:“等明天捉到魏青,我會給你答案。”

英楊想,他應該表現出深情與眷戀,更好的打動靜子。可他實在沒心情,只勉強笑笑。

天大亮之後,英楊被提出囚室,押進汽車。

街市既熱鬧又慵懶,戰爭陰雲壓迫,人們仍然腆著信心活著。汽車在文森路花旗銀行不遠處停下,英楊被押出汽車,送進銀行。

花旗銀行提前佈置了,除了櫃臺業務員,以及一個業務經理,其餘員工全被控制在更衣室,由特務換上制服頂班。

八點整,花旗銀行貌似正常的開業了。

陳末和微藍不知在哪裡,英楊被安排在大廳角落裡,左右擠坐著憲兵。時間分秒流逝,客人來了又走,始終沒人提出要開保險櫃,英楊設想無人接頭淺間會怎樣,想著,又不堪設想。

大座鐘轟然敲響十點整,咣啷咣啷的鐘擺聲裡,有人推門進來。她穿著寶藍掐銀絲縐紗旗袍,提著鱷魚皮坤包,隔的很遠,英楊依然嗅到她的香水味。

看見業務經理迎上來,她從包裡掏出鑰匙,風情款款說:“你好,我開一隻63號保險箱。”

空氣忽然凝固了,把英楊凍在角落裡,徒然看著四面八方湧出日本特務,黑色潮水般向她湧去,她被堵在重重包圍之中,面對閃出幽藍寒光的森森槍口。

淺間最後走向包圍圈,在看清圈中人時他氣到笑了出來,用力拍著手掌說:“好!很好!惠珍珍小姐,真沒想到,你就是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