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約了您六點晚飯,我們可以動身了。”
“好吧。”淺間晃晃發沉的腦袋,努力站起來,脫下軍裝換上襯衣西褲,順口說:“宮本的手藝好嗎?拿鏡子來看看。”
荒木答應,拉開寫字桌抽屜拿出鏡子,然而卻失了手,鏡子一聲脆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荒木嚇一跳,急忙蹲下去收拾。淺間皺眉道:“我以為宮崎慌張冒失,不想你也這樣!一面鏡子也拿不好!”荒木不敢吭聲,淺間卻又說:“叫他們來收拾吧,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荒木答應,走去開了辦公室的門。淺間抻抻衣裳,昂首走出去。特高課雖沒有下班的概念,但晚飯總要吃的,現在是食堂開飯時間,幾間辦公室空蕩蕩的,只有機要室留人值班。
淺間見慣這場景,並不以為異。當他走到一樓時怔了怔,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又想不起。等他的汽車停在樓門口,卻不是淺間常用的司機。
“司機送靜子夫人先過去了,她要做菜。”荒木趕緊說:“如果您不喜歡,那麼我來開車吧。”
“不必了。”淺間腦袋還有點懵,無精打採鑽進汽車坐定說:“誰開車都一樣。”
汽車駛出特高課,滑過傍晚時分的街道,向愛麗絲公寓駛去。夏天的傍晚很誘人,天邊是藍紫交融的飛霞,路邊搖曳映著殘陽的綠葉,一切都充滿希望似的。
淺間的心情莫名好起來。
然而汽車到了愛麗絲公寓,淺間忽然想起特高課一樓大廳哪裡不對,拍著膝蓋說:“衣帽鏡去哪裡了?”
他問的突然,荒木猝不及防,怔了怔才說:“一樓大廳的衣帽鏡嗎?也許拖去雜物房擦洗了,那鏡子幾天不擦滿是灰塵。”
“擦完了要放回去,”淺間不悅道:“按中國人的說法,鏡子擺放很講究的,不能隨意挪動。”
“是。”荒木小聲道:“下次不會了。”
他說罷開門下車,引著淺間上了三樓。走向東頭房間時,荒木緊張的心髒快要不跳了,以至於按電鈴時手有點抖。靜子很快來開門了,她遞給荒木一個滿意的眼神,說明她驗過貨了,看見金靈被綁在內室。
“你來了?”靜子柔聲對淺間說:“我等了好久。”
她今天的溫柔有點過份。若非淺間不喜歡女人,是要被這溫柔瞬間擊倒的。更何況今晚靜子很美,她穿著紫色連衣裙,v領很低,露出一痕雪脯,叫人浮想聯翩。
若非荒木在側,靜子會挽住淺間脖頸,她的眼神帶著鈎子,要剜掉淺間的肉似的。荒木站著尷尬,只得道:“夫人,我們進去吧。”
靜子這才察覺自己堵著門呢,忙笑著讓開來,攀著門嫵媚向淺間道:“我做了你愛吃的菜,快去坐吧。”
她把廚房裡的餐桌搬出來,架在客廳燦亮的水晶燈下。淺間走到桌前,上面沒有菜品,只擱著一瓶清酒兩只杯子,以及一盆怒放的紅玫瑰。
“我去端菜出來,你等著我。”靜子沖淺間溫婉一笑,飛眼神給荒木,示意他可以走了。荒木會意立正,然而沒有動,他等靜子進了廚房,遙遙看著淺間。
淺間扶桌站了會兒,喃喃道:“這牌子的酒好久沒喝到了,她從哪裡弄來的?”荒木聞言上前,默然斟出一杯。淺間有點意外,隨即笑起來:“荒木君,你回去吧,夫人會伺候的。”
荒木說:“是。”
可他像是不捨得,並沒有走的意思。淺間舉起他斟的酒一飲而盡,說:“回去吧。”
荒木再次立正,隨後走出公寓。他攥著門把手虛帶上門,一面貼門聽著動靜,一面從後腰拔出槍來。
他很快聽見靜子高跟皮鞋的聲音,她腳步歡快從廚房出來,應該捧著精心烹調的菜品。然而沒過多久,荒木忽然聽見靜子的尖叫聲,伴隨著瓷盆落地的脆響,以及“咕咚”一聲悶響。
荒木不再猶豫,他擎著槍猛沖進去,看見淺間三白倒在地上,汙血從他嘴裡咕嚕嚕的冒出來,他一手捂著腹部,一手用力伸向荒木,縱然喉間荷荷有聲,其實說不出話了。
“夫人!”荒木大叫道:“你殺了課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