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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壤之別,你不是他

“你,你侮辱人!”

喬玉書抱著腦袋,哭嚎著遁了。

小鈴鐺這回沒幫著梁驚雪,而是搖了搖她的肩,低聲道:“玩歸玩,鬧歸鬧,別傷人自尊,喬老闆母胎孤寡。”

看來,解鈴還須系鈴人了。

“人,我給你押過來了。進去吧。只給你半個時辰。”

白老闆的效率很高,次日早晨,那書童便到了喬宅,登門請她再訪江湖小報館。

江湖小報館的暗道一片漆黑,她摸索著牆壁走了進去,也不知走了多久。

“阿驚。”

師硯的聲音在眼前的黑暗中乍然響起。

她關於他所有聲音的記憶,都伴隨著黑暗,彷彿他便是生在這片黑暗裡,見不得光。

“師硯。”

饒是心頭疑問紛繁,此刻真的再度聽見他的聲音,她所有懷疑都拋諸腦後。

“我……”

師硯剛想開口解釋,卻被她陡然打斷。

“師硯,我看見房間裡一大瓶一大瓶的竹枝了,你擺得很好看。只是今日葉子已有些枯了,我便挪走了。”

“師硯,我看見你給我畫的眼睛了,你的畫技著實鬼斧神工,令人咋舌。”

“師硯,我看見‘李焉識’在院子裡頭化了,我把它掃幹淨了。”

“師硯,我沒在房簷下找見燕子的窩,興許這裡不是燕子的歸宿吧。”

“師硯,這些是那天我想對你說的話,今天我把它說完了。”

“最後一句,是今天的我想說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盡可能笑著面對這片虛無。

“師硯,瓶裡最後一枝梅花落了,我們該結束了。”

他預先所有的準備都化作腦中的一片茫茫雪白。彷彿走在冰原上,四野歸一,不知何處是歸鄉。

他所有說出口的,都成了本能。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不辭而別嗎?”

“起初很想問,現在不想了。”

“你的不辭而別,不是我的錯。你既離開,便自有你的道理,我若問了,聽了,信了,便會執拗,只會終日沉溺在這個讓我不斷懷疑自己的答案裡。你的錯,為何要我來承擔?”

“我梁驚雪愛得起,放得下,不做怨婦。”

她說得堅定,輕松。

“那你為何,一定要見我?”

她長呼一口氣,笑了,故作著輕松。

“因為……我有強迫症啊。故事走不到結尾,我沒法兒重新開始。”

暗室沉默。

呼吸凝澀。

她撐不下去了,再多待一刻,哪怕是一瞬,她都害怕眼裡的淚珠,呼吸裡的鼻音會被對方發覺,轉過身,扶牆離去。

“阿驚,對不起。”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慌張開口。

她止了步子,筆直站定:“你確實對不起我,但我不接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