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構造地獄,結盟破碎

她起先不過是想讓李焉識以為她與旁人木已成舟,斷了念頭。這樣一來,她死不死,都無妨,只是失貞罷了。

在她這位貴胄的眼裡,於女人而言,於世俗而言,失貞可比死要難受。自然了,她這位自詡人上人的王室貴胄不在內,權力能讓一切閉嘴。

那女人害死良褚,自己能留她一命,也還算是仁善心腸了。不過,她更想看到李焉識,是怎樣的表情,定然有趣。若非時機不好把控,免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更應讓他親眼瞧見。

可那男人,真是不中用。竟然投了水,攪亂她的計劃,那麼她梁驚雪只好做一個謀財害命的毒婦了。便知會了林謙文,按下,速死,在李焉識發覺之前將一切坐實。待他歸來知曉此事,也只會認定是她使了手段勾引不成便謀害戴黔,自戕獄中。

至少證據如此,他無從洗刷。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脆弱的,尤其是男女之間,他心底是不會掛記這樣一個有蕩婦之嫌的女人的。

誰知林謙文見色起意,臨時變卦,以致功虧一簣。

林謙文鼻孔出氣兒,哼了一聲:“誰知道他怎麼去得那麼及時,你不是說萬全之策,調虎離山了嗎?他要是去遲一刻,那好事我都成了。你就說,誰不怕死?”

他給她的兩個選擇,都是死路。他並不會像對其他女子那般還留一條“生路”給她,畢竟嘉平說了,無論如何,這回她必須得死,他還是很聽老婆話的。

他的兩個選擇,不過是想叫她在順從之後再度陷入絕望,他就喜歡給人一點點希望再捏碎,摧毀。

操縱,支配別人的人生,情緒,比操縱,支配別人的身體要有意思多了。

“其實,倒也不是那女人生得有多不可方物,多招人疼。只是啊,偏她是李焉識的女人,偏她跟李焉識一個性子。你是沒瞧見她恨得牙癢癢,瞪著我的樣子,我勁兒就來了。”

“我呢,偏就喜歡掰拗不動的玩意兒,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才有意思。好釣的魚沒勁兒,好馴的馬沒性兒,好睡的女人沒味兒,你對李焉識……不也是如此嗎?”

呂茶眸色微動,打斷道:“郡主,我也很納悶,分明已經用良護衛的屍體將他引去了郊外,怎的又忽然混入了府衙的弓箭手之中……”

嘉平聽不來林謙文這些厥詞,這副嘴臉。她是討厭梁驚雪不假,也欲殺之而後快,可她的目標不過是得到李焉識,捎帶著為良褚報仇。可他林謙文是個什麼汙糟透頂的東西,還非要去糟踐別人,這讓她覺得惡心,更不恥。

新婚不久,他便染指了她身邊一位侍女。那時她還強逼著自己對這段看不到頭的婚姻留有一絲絲期待,對求饒推卸的林謙文選擇了心軟原諒,打發走了那位侍女。

從前明豔活潑的妻子變得溫婉柔順,委曲求全,卻並未換來丈夫的忠心。原諒反而使他變本加厲,暴露本性。她看透了婚姻,日益麻木,也曉得今後的人生不過如此罷了。

而良褚的到來讓她從絕望中窺見了破曉。起初拘於身份和地位,她是並不敢的,只是作為隨身的護衛,要他每日在院內習武,她好從恍惚之中尋一點幻影。

一次偶然的觸碰,驕矜的郡主和寡言自卑的護衛點燃了火種,自此愈發不可收拾。她第一次領會作為女人和夢中之人親密的歡樂。

但是,他還不夠像。

她是難以啟齒,可他明白自己終究不過是那人的影子,便主動向她獻上相貌更神似之人,她的一個眼神,他便會意。只要能博她一笑,他如何都甘願。

嘉平白了那位夫君一眼,眸中透露出嫌惡:“林謙文,出了事兒只會推卸,要你何用?”

林謙文並未懼怕她這厭惡之色,抬起臉滿是不耐煩:“看來,你我這表面夫妻也做不成了?”

於林謙文而言,既然已經明牌,便沒必要同李焉識虛與委蛇。他已傳書求助身後之人,想必李焉識也將如過往那些對家一般,鬧不出,或是不敢鬧出什麼動靜來了。

那麼,也沒必要再走捉姦這步棋,更不必哄著嘉平了。既然夫妻一體,休慼與共,那該她做的事,她一樣也跑不了。

嘉平微微一笑:“你我的婚姻,豈是你我說不成便不成的?既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我自然該往一處使勁兒的。”

林謙文望著這笑,冷了臉:“既知道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你也該知道,身為林氏的妻室,如何幫襯自己的夫君!”

他甩了甩袖子,起身離開。他的陰影自房門前向右移去。

門大開,這道光完完整整,方方正正地落在地上,又折在桌上。嘉平與呂茶皆置身於昏暗之中。這折了幾道的光,便自足下向上散射,映照著她嬌美的面龐,映照著身後弓腰而立的呂茶。

嘉平睫毛微垂,暗下眸子,望著還在搖晃的躺椅:“若是敗筆,該留著嗎?”

呂茶微微頷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