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你不舒服嗎?”阿爾伯特的聲音響起。
“沒關系,前幾天出差有點累。再加上可能趕上了特殊日期。”
他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摸了桌上的牛奶杯子,發現是涼的,拿到廚房。我聽到他很順利地點著了爐子。
兩分鐘,熱牛奶就捧在了手裡。有阿爾伯特在,就是諸事順心。
“是不是沒吃飯?”他坐在我身邊,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想吃什麼?”
“想吃我自己做的飯,或者你煮的豌豆湯。”
他笑著去廚房:“我來煮豌豆湯。”
“你先等一下,我告訴你,今天回來的路上|我不舒服,是一個人把我送回來的——”
門開啟了,舍倫堡託著一個錫紙包走了進來。他剛才出門把我的鑰匙拿走了,所以直接開了門。
阿爾伯特剛好走出廚房,兩人互相打量著。
本來到嘴邊的解釋這時完全忘記了,我聽到自己心髒在砰砰跳動。
舍倫堡把手裡的錫紙包放在了桌上。按理說這種情況下理應他先解釋,但他並沒有說話。
“貝兒今天不舒服,是您把他送回來的吧?”阿爾伯特很平和地說,“謝謝,您似乎還幫他拿了東西。”
舍倫堡他看了看自己制服上還有一點泥土的痕跡,把鑰匙和錫紙包放在桌上,他的神色從剛才起就十分戒備,這時也依然沒有放鬆。
廚房裡鍋裡的水在沸騰,阿爾伯特進去看了一眼又出來。
“如果您有什麼和我談的,先等一會,我給貝兒弄點吃的。”他對舍倫堡說,然後看著我把杯子裡的牛奶|喝完。他的目光中只有關懷,沒有猜忌。
剛剛的幾秒鐘時間,有無數種矛盾發生的可能,就像種種陷阱、鐵絲網和地|雷區,差點把我和他遠遠地隔開了。但是他只一步就跨了過去,來到離我最近的地方。這一步,就是完全的信任。
肚子裡的牛奶緩緩散發著巨大的暖意,在這種信任中,我根本沒有必要解釋任何事。
我向他眨眼微笑,他也回我一個微笑。這種不經意的眼神交換,總是給我帶來特殊的親密感和安全感。
“那麼……我告辭了。”舍倫堡清了清嗓子。
“今天真的非常感謝,”阿爾伯特說,“不過爐子上在煮東西,就不送你到樓下了。”
舍倫堡輕輕抬了一下帽子,算是告別,他目光落在阿爾伯特的襯衣上,然後又轉到門口掛著的外套,變得越來越疑惑。
“施特恩上校,您的軍銜……沒有帶嗎?”
他這麼一說,我也發現阿爾伯特衣服上的肩章都空了。
“對了,今天是週一呀。”他這時回來,有點蹊蹺。
“我回來——”阿爾伯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跟你結婚。你,你不會嫌我太著急,等不到你畢業吧?我只是想,我們先辦理註冊,——但是!我不是說不辦婚禮了,那個需要慢慢籌備。”
提到結婚,他驀然緊張、語無倫次的樣子和求婚時一模一樣,傻得冒泡。
“登記註冊,反正早晚都一樣。”我說,“可是軍人的婚禮是不是要遵從某些要求?”
“我們……可能不需要那麼麻煩,看你喜歡就好。”
“好吧。”反正我也不懂。
舍倫堡面露震驚:“您不會是……不會是……”
“辭職了。”阿爾伯特說,那神態就好像你問他早上的報紙取了沒有,而他回答“取了”一樣。
這平靜的回答像投下了一顆無聲又無形的炸|彈,某種我感受不到的沖擊力讓舍倫堡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退後了一步、兩步,直至到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