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她什麼也沒說,只安靜的注視著自己的丈夫,一言不發。
這樣詭異又陌生的沉默僵持讓林暮川肉眼可見的陷入了焦慮之中,他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安,目光遊移著,先是從一旁堆著的衣物上掠過,又慢慢轉回了晏秋的身上,無措又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晏秋看了一眼他之前掃過的地方,都是自己的衣服——這沒什麼問題,所以雖然不知道放在衣櫃裡的那些為什麼時不時就要拿出來洗一洗晾一晾,不過反正做家務的不是她,所以她也沒在意過這點小事。
問題在於林暮川現在的表情,她面無表情地想。像極了犯了錯又不敢承認的狗,本尊是不敢亂跑的,只能在她面前僵站著,目光躲閃著,心虛不已地搖著尾巴。
他應該沒有被汙染。
……但也肯定幹了什麼不好說的事情。
為了自己的神經著想,晏秋盯著他,慢慢抿出一個再溫柔不過的微笑來,溫聲細語的提醒著:“今天的簡訊,回的很快嘛。”
“……”
果然,剛剛還一臉殷勤迎上來的狗立刻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有什麼要說的嗎,”晏秋微笑著看他,聲音放的愈發溫柔:“老公?”
林暮川僵了僵,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漫上紅暈,他有些拘謹地看著仍站在玄關處的妻子,笑意溫柔如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男人抿了抿嘴唇後,像是做足了勇氣準備,才慢慢踏前一步,伸手摸過她套裙上的腰帶。
晏秋低頭看他動作,直到幾個□□被林暮川摸出來放在手心給她看,才慢半拍地,生出了幾分無法理解現狀的遲鈍茫然。
這不對勁。
她的腦子罕見地陷入了空白。
“我只是想知道你出門後都在做什麼……”林暮川嘴唇囁嚅著,聲音聽著低沉又可憐,“你工作的地方有很多會遮蔽訊號,我能聽到的東西其實也都很少……”
哦,那還好,工作沒洩密。
晏秋反射性地想。
……不對!
“就算你想——”晏秋罕見地哽了哽,忍不住先伸手揉捏自己的眉心,又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冷靜,一字一頓的,耐著性子和他強調:“那也不能用這種法子……”
似乎有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是她的引匯出錯了嗎?還是社會身份落差積累下來的不安感?亦或是下城區成長的一些歷史遺留問題?
“什麼法子?”男人反問,“這樣不行嗎?”
他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對她習慣性使然的本能示弱,她覺得這有問題,所以這就有問題,但是他本人是否覺得這樣是錯誤的?——哦,那就不一定了。
晏秋只覺自己的腦內神經正在突突直跳。
她做了個緩慢地深呼吸,壓著丈夫在沙發上坐下來。他太高了,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下還要仰頭去看他的表情、觀察他的反應,對此林暮川沒有任何抵抗。即使妻子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暴躁,一邊捏著眉心,一邊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調和自己強調這種行為存在著巨大的問題,他的反應也是幼犬一般迷茫又溫順的乖巧。
他就像是一條純粹的、真正的狗一樣,完全無法理解主人所說的,他聽著她的聲音,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理解她的憤怒,誠懇的認錯,並糾正自己日後的所作所為——而不是將注意力放在妻子因憤怒生出紅暈的臉頰,她急促起伏的胸口,和那雙因為他的出神怔愣所以愈發憤怒明亮的眼睛上。
“……林暮川。”
晏秋簡直要怒極反笑,她見慣了擅長完美社交的家夥,再不耐煩的情況也會做好表面功夫,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丈夫居然會在這種場景下對著自己出神發呆,她慢慢彎下腰來,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臉頰。
聲音清脆,但不痛。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她慢慢問,維持著這個彎腰靠近的姿勢,看著那雙對著自己恍惚發呆的眼睛終於重新聚焦成功,目光重新凝在她的臉上,又一次的,停住了。
然後,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在空曠的室內,發出了一聲極為突兀明顯的吞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