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概是毀滅不了的,”晏秋很從容地介面道,“不過你應該記得這兩天的新聞?財團從汙染區撤離的訊息鬧得滿城風雨,這裡面的折損可不是個小數字,早晚都要做準備的。”
而且不止是管理局的麻煩正在來的路上,她可能還要跟著牽扯不少進來。
可別忘了,南恪還在這兒呢。
爭風吃醋又相當無所顧忌的年輕人……有了這個刻板印象,他似乎做什麼離譜的事情都不奇怪。
那小子現在已經算是緊盯著陸昭陽不放了,晏秋不介意他的花花腸子,只擔心那個天生敏銳的商人胚子會近乎本能地開始好奇陸少校忽然轉性的原因。
若是讓他捕捉到阮慈在這裡面的存在感,這攤子爛事裡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一個瀕臨使用極限的監察官,和一位被上升期的議員看中的監察官,兩者價值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她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合適的切入點,除了她那位下城區出身的丈夫。
而對於晏秋來說,最壞的發展不是他們會對自己採取行動,也不是這兩個男人會不會真的耍手段讓自己離婚——是他們行動的過程中,他們背後存在的東西可能察覺到汙染區評級變化的關鍵,真的和林暮川有關系。
自己家裡養著的那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能力如何、影響範圍多大……這些對晏秋來說暫且都還是個未解之謎;但迄今為止,祂依然願意維持人類的姿態和思維模式,繼續這場簡單溫馨的過家家遊戲,那麼晏秋自然也會心甘情願地跟著一起生活。
但她可以這麼想,也有這個底氣,其他人知道真相會不會和她一樣配合就不一定了——
一旦不配合的話,又會如何呢?
晏秋不想思考那種結局。
文雯不知道晏秋腦子裡瞬間轉過的一大堆東西,大人物的勾心鬥角和她這種一級監察官關系不大,不過小秋姐說的事情一向都是很精準的,想想可能接下來要暴漲的工作量,小姑娘還是哭喪著一張臉,哼哼唧唧抱怨起來:“本來就是他們的硬搶我們的職權範圍,怎麼還要反過來生管理局的氣啊?”
“誰讓監察科攔了人家大好財路呢,不盯著你盯誰。”陳天恆的聲音從旁幽幽響起,包間的門半開著,提前到的同事趁著領導不在已經玩了半天了,他對著這兩位沒進屋的女士擺擺手,又很順手的把文雯拎了進去。
陳天恆站在門口,點了根煙,緩了緩情緒後才沉聲問道:“忽然提起加班這茬,和你之前那次有關系?”
晏秋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在家門口陷入精神異常的那一回。
她沒說是,但也沒說不是。
“……行,懂了,不多問。”陳天恆吐了口煙圈,很熟練地轉移話題:“接下來怎麼辦?瞧你這意思,應該也不打算通知聯防署了。”不過就是通知了估計也看不出任何問題吧,陳天恆幽幽想著。
明面上一切如常。
當天的態度,汙染濃度應該是極高的,可塔區沒有半點反應,他這個二級沒看到任何東西,晏秋手腕上的手環檢測波動數值更是穩定的令人毛骨悚然——
換句話說,她要是不開口,誰也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那麼多嚷嚷著要拯救人類,維持世界和平的家夥,對真正已經潛藏在身邊的危險卻一無所知。
對此,晏秋的回答也很平淡:“至少現在,我還能保證不出事情。”
那要是到了她也保證不了的時候呢?
陳天恆剛想問又戛然而止,監察官的眼中,這個問題好像沒什麼意義。
汙染無時無刻無處不在,區別不過是尋常人的眼睛看不見罷了——因為看不見,所以可以當做不存在,因為當做不存在,所以人類以為他們已經迎接到了珍貴的和平。
於是他換了個問題:“我們還能做點什麼?”
晏秋這一次沉默了很久。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點什麼。
——其他的麻煩先放放吧,至少家裡那條笨狗在外面流浪過的痕跡,要想辦法清理幹淨才行。
就當是為了世界和平了。監察官女士面無表情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