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而過,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生疼。祝聞祈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斷斷續續:“都到這會兒了,還想著正面硬剛……”
“毒素是鑽到你腦子裡去了嗎!”
多年從未落下的輕功在此刻派上了用場,祝聞祈緊咬牙關,拉著婁危悶頭向前跑,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跑八百米的時候。
再有下次,他一定把婁危扔在這裡自生自滅,絕對不管他!
口腔裡開始蔓延出一陣陣血腥味,大腦開始缺氧,連視線都變得模糊。祝聞祈不敢停,只是一邊朝前跑一邊在腦子裡記下路線——畢竟還要回來斬殺魔物,迷了路就是得不償失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空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身後的咆哮聲終於逐漸消失,腿如同鉛般沉重,祝聞祈大口呼吸著,慢慢停下了腳步。
腳下土地變得泥濘,祝聞祈松開婁危的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半晌才緩了過來
他扭頭朝後面看了一眼,確認逃脫了追擊後,總算鬆了口氣。
婁危的傷口還在不斷惡化,暗紅的血順著手背滴滴垂落到地面上,看起來分外醒目。
雨霧之中,婁危的神情依舊顯得平淡,彷彿傷口沒長在他身上似的:“那些魔物沒跟上來,今晚先在此地休整,明日再做打算。”
又是這樣。
什麼都不說,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讓他像傻子一樣團團轉。
祝聞祈閉了閉眼,站起身,聲音帶著冷意:“用不著你提醒。”
婁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位置,沒再說話。
雨水的刺激下,手背上的痛感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極輕微地吸了口氣,混合在雨夜的滴答聲響中,消弭在泥土裡。
不遠處有座山洞,洞口沒被藤蔓和雜草擋著。祝聞祈率先過去探查一番,確定沒有危險後,瞥了眼身後的婁危:“要我請你嗎,婁大師?”
一貫喜歡和他插科打諢的婁危此刻難得安靜下來,甚至有些乖順地走進山洞內,垂著眼,將受傷的手伸了出來。
祝聞祈冷著臉將解毒草從儲物袋中拿出,而後放入口中咀嚼。
解毒草性苦,苦澀汁液充斥著整個口腔,祝聞祈面不改色,心裡想著下次不讓小吉往婁危的酥酪裡加鹽了。
直接加十把解毒草比較解氣。
吐出解毒草後,他毫不客氣地將婁危的手一把拉過,將解毒草細細敷在傷口上,連殘留的藤蔓汁液弄到了指尖都不甚在意。
痛感稍稍緩解,婁危全程直勾勾地注視著祝聞祈,半晌才開口道:“合歡宗的掌門和你說了什麼?”
祝聞祈沒好氣地回答他:“關你屁事?什麼事情都要和你說嗎?”
婁危面色平靜:“只是想知道他是怎麼挑撥的。”
“哼,”祝聞祈冷笑一聲,“你自己不清楚嗎?”
婁危真真切切地困惑起來,相當自然地攥住祝聞祈為他上藥的手,即使被瞪也沒松開:“到底是什麼原因?”
“你松開!”祝聞祈氣急敗壞道。
婁危依言松開了手。
不等祝聞祈再次開口,婁危用衣袖擦幹淨手上的汙血,伸手捧住祝聞祈的臉。
指尖細細地在祝聞祈耳廓上描摹,看著面前之人逐漸不受控制地紅了臉,婁危始終面色平靜,定定地注視著祝聞祈的眼睛。
“就算讓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明白白。是不是?”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