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藝看著桑竟遙表情逐漸堅定，也注意到角落有監控在，轉頭看了眼張李劉，就帶著桑竟遙走出監控室。

等上了車，桑竟遙才開口說：“我有件事情，需要告訴你們。”

“你們不用知道背景，也不用知道原因，但有件事，我需要你們記住。”

等季違上完廁所回來，汽車才被發動前往現場，路上衛黎安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直至到了目的地，也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旁邊兩個人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但因為不知道原因，也不方便幹涉些什麼。

桑竟遙一直有在關注，等到了目的地，他沒下車，而是在等程藝季違眼瞪眼下車，張李劉提出下車抽根煙時，後仰靠在座椅上：

“怎麼悶悶不一下嗎。”

衛黎安這才反應過來，車上只剩下了他和桑竟遙在，另外三人都不知去向。

他張開嘴呃了好幾聲，滿腦子空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桑竟遙抬起手，解開安全帶，側頭看著車窗外季違大吐特吐，程藝幫忙拍後背的情景，道：“你好像有點煩惱。”

“這樣子工作，是很容易出錯的。”

“是因為學習的事？應該不會，你學習很好，還是因為能力的事？應該也不是，你已經成長得很快了。”

衛黎安臉漲的通紅，坐在後座，兩隻手都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才小聲說出來：

“就是，我在想，我到底該不該擁有這個能力。”

“因為我……我平時就想著，要是我能自己一個人，並且不引起他人注意，不被別人注意，也不會……被欺負什麼的，就好了。”

桑竟遙從後視鏡看著衛黎安，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衛黎安手攥緊了校服褲：“我以前，殺過人。”

“我之前有被怨靈帶到某個組織去，但那時候我被逼的，像孤兒院裡那樣爆發過一次，但好像，就是因為我有這個技能被盯上了，有很多組織邀請我。”

“可我不敢加入，所以我全部拒絕了，在那之後我就被通緝了，通緝之後……就有人來追殺我，可沒把我殺了，而是把我一個朋友給殺了。”

衛黎安抬起頭，冷不丁從後視鏡裡與桑竟遙對上視線，臉更紅了一些：“我……”

桑竟遙這才慢吞吞開口：“那不算是你的朋友吧，渡奈喜歡調查人的經歷，也喜歡調查自己徒弟都在什麼地方受過委屈，之後，他就會特意避開那些話題。”

“渡奈也是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怎麼知道的那些經過。”

“既然那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你的欺淩者，你為什麼要覺得愧疚？”

衛黎安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桑竟遙會這樣拉開話題，皺著眉思考半天，“可，他也沒殺了我。”

“但因為我，他死了。”

桑竟遙嘆一口氣，幹脆整個人反過來，趴在座椅上看著衛黎安：“就算你錯了，那也是過去。”

“而人是不斷往前的，無論你回頭看多少次，那都是過去，即便我有能力讓你回到過去，你救了他，那後面仍然會有人因你而死。”

“所以我說，後悔是個偉大而又該死的人類情緒造物。”

桑竟遙撐著臉，黑框眼鏡下，一雙黑眸很是深沉：“人有無數個‘因為’，那你就要彌補每一個因為嗎。”

“比起那些，你被不斷否定的那些，你被不斷貶低的那些，你被不斷懷疑的那些，你被不斷針對的那些，難道你就會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樣了嗎？”

桑竟遙反手開啟副駕駛車門，跳下車去，“比起那些，我覺得，不駐足不停下往前走的腳步才是最重要的，衛黎安。”

關上車門，桑竟遙沒聽車裡傳來的細微抽泣聲，整理好因為跳動動作變得雜亂的頭發，走向程藝那邊。

程藝戴著手套，開啟一直都沒動過的手提箱：“衛黎安……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