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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

“但我不喜歡說德語。”

倪失藍以往一直都是用德語跟其他人交流的,偶爾有幾句不會的,就會用日語代替,但終歸還是不會太多,畢竟身邊人都是德國人,包括另外四個實驗體。

今天他這兩句話都是用日語說的,語氣一改平常的平靜,變得萬分遺憾。

“我討厭德國,但也討厭日本,我不想說日語,也不想說德語,真要我去選擇一個的話,我還是更願意說日語。”

倪失藍說。

s4199眨著眼睛:“為什麼呢?”

倪失藍墊墊腳,帶著自己在鞦韆上晃了幾下:“因為我的母親是日本的,而我的父親是德國的。”

他用日語一句句訴說著這些話,好在s4199於無聊時看了一大堆外語書籍,否則現在還真聽不懂倪失藍這是在說什麼。

“我一歲時,就已經有記憶了,也許這真的很奇怪,或者,從那時我就奠定了自己是個實驗體的身份。”

“我在日本一直生活到六歲,整整六年,我沒見過我的父親,因此我討厭他,但在過完六歲生日後,他打了通跨國電話過來,說要帶我去德國。”

倪失藍低垂著眸,貌似在回憶,s4199也漸漸撇下了嘴角。

“我的母親說,‘啊,倪失藍可真幸運,以後能去德國享福了呢,真想祝福倪失藍呢’。”

s4199咬著牙道:“這壓根就是在嘲諷你吧。”

倪失藍‘嗯’了一聲:“可我不知道,我以為她真是由衷的祝福我,我也期待著德國的生活。”

“於是我被送走了,臨走前我母親領了一大筆錢,親吻了我的臉頰。”

“我很高興。”

“來到德國,我又被送走了。”

“送進實驗艙中,冷凍年齡,等待[枯月]的成功,直至今年,已經過去了六年。”

s4199伸手撫摸了下倪失藍的臉頰,臉上帶著心疼神情:“那麼你今年和我是同樣年齡的。”

倪失藍沒有回答,繼續自顧自道:“我討厭日本,討厭德國,但我也分不清更討厭哪一個。”

“我有些不明白,在母親親吻我臉頰時,那一瞬間我産生的情緒是什麼,情感又是什麼,就像是一枝花,纏繞在了我心髒上,帶著我疲憊的心髒努力跳動一樣。”

“直至現在我才明白那是什麼,用中文說,是‘愛’,和日語的‘愛’差不多讀音。”

倪失藍抬頭了,看到了天花板上擬造出來的天空,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

“我想,我要‘愛’,我要組建一個‘家庭’。”

s4199微微張嘴,貌似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又顧及到倪失藍此時此刻的情緒,沒有說出口去。

倪失藍探手出去,模仿著s4199剛剛的動作,撫摸了下對方的臉頰:“如果硬要我在戀人,家人,友人之間挑選一個,與我組建一個‘家庭’的話,我選s4199。”

倪失藍低下頭來,雙眼注視著月馥臨跳動著藍色光環的瞳孔:“s4199,我想和你組建一個‘家庭’。”

s4199愣住了。

他不再有任何反應,彷彿在此刻心跳不是屬於他的,眨眼也不是屬於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只屬於這一具弱小,孱弱的身體。

花園的門被人推開了,實驗人員從外面走進來,走向倪失藍:“s1a1,該做二次查驗了。”

倪失藍從鞦韆上跳下來,拉上實驗人員的手,對著s4199揮揮手:“我們下次再見。”

實驗過程沒有任何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

就連倪失藍也不能去承受。

實驗人員從樓上走下來,邊跟人交流著實驗結果,邊往下走:“s1a1死了,我們已經盡力去搶救,他始終都沒有返生過來,看來這個身體並不合適。”

他說的殘酷,走下樓梯時,冷不丁對上了拐角處s4199冰冷的眼眸,被嚇了跳,才想到s1a1是s4199的夥伴,s1a1死了的話,s4199或許會非常傷心。

所以他走上前,拉走s4199:“沒必要傷心,在這裡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玩伴。”

s4199瞪著實驗人員,卻什麼都沒做。

直至最後,都什麼也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