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瑜隱約悟出了什麼東西來，他沒有進一步深思，眼下的局面似乎也不需要他思考。

張爍擺擺手：“來來，喝茶，你聽我說。”

“我沒別的意思，請沈老師來是久聞大名，想見上一面，碰巧最近跟小鄒接觸得頻繁，也算親上加親了，多交朋友總不是壞事，是吧。”張爍笑眯眯地沖兩人道。

沈佩瑜趕緊回了一個笑容。

他一套話術行雲流水，並不讓人覺得不舒服，只是他們不是同一類人，總歸招架不住。

反觀鄒楠對此很受用，又是握手又是隔桌擁抱，聊到深處相視著哈哈大笑，一副見了知己的樣子。

沈佩瑜不知道他們先前有多熟，這樣看來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

緩慢消化的間隙，話題又被引到了自己身上，張爍正襟危坐，端起茶杯敬他：“……也是希望沈老師能多照顧我們家小肅。”

鄒楠在一旁靜靜看著，壓下心底的波濤。

他剛坐下時和沈佩瑜一樣不明就裡，這下也漸漸聽明白了。

張爍的弟弟是沈佩瑜的學生。

這是天大的機緣，如今他跟張爍也有上一張桌談判的機會了。

他幾乎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側頭看向沈佩瑜，意外發現他竟眉頭緊鎖。

沈佩瑜幾番思索，怎麼也想不通。

他去年才升講師，手裡沒有任何權力。

如果只是為了張肅手裡那篇省級普刊，趙晟本人就坐在評委席，還需要他做什麼？

又或許……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在研討會上曾提起，下一篇論文將以獨立作者的名義投c刊。

“我太太也經常向我提起，說在真正卓越的高知人士看來名利都是次要的，推動學術領域共同進步才是更大的意義，我實在是敬佩。”

張爍努了努嘴，手上投茶潤茶的動作絲滑，毫不拖泥帶水，狀似隨意問道：“您職稱剛升過一級，現階段，c刊一作對您來說用處應該也不大？”

原來為的是這個，沈佩瑜面無表情地想。

有什麼東西在桌子下輕輕碰了碰他的腿。

鄒楠曾經提過的事，他確實沒有忘記。

嘴裡的液體和味蕾親密接觸，忽然有些變味，後發的餘韻顯出來了。

苦。

他向來喝不慣茶，尤其是這類濃茶，還不如酒呢。

目光從角落裡擺放的南天竹上移，定格在牆面龍飛鳳舞的書畫作品上，沈佩瑜有些木然。

“沈老師喜歡？”張爍捕捉到他的眼神，驚喜道。

“這一幅是祝允明的真跡，我前段時間拍下來借給朋友裝點，沈老師要是喜歡的話我就送……”

“不，您誤會了，我對這些藝術品一竅不通，談不上喜歡。”

“哦……”張爍聽起來十分惋惜。

沈佩瑜坐正了身子，平視張爍：“我只是一個科任老師，恰巧負責張肅的論文指導而已，最終結果要經過幾輪校審才能定下來，您找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