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又指著另兩張羊皮褥子道:“這是給老師的婆婆和公公的。我本來還想給小石頭和小香香項瑩女兒的小名)各織一件毛衣的。可小孩子長得快,拿捏不了尺寸。所以就帶了兩斤羊毛線。到時候就讓老師自己給自己的孩子織吧。”
見安安連項家的親家都考慮到了,可見她是將項家放在了心上的。項家人對此都很滿意。
安安光是松子和板栗就帶了兩麻袋過來,就是給項家人做人情用的。禮物差不多分完了,大家又在一起聊了一會兒,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早,安安起床後就跟項少龍一起出門晨練。兩人繞著大院跑了兩圈。一路上碰到許多早起的老頭兒,老太太。大家還記得地震當晚救治傷員的安安呢。見了面都親切的打招呼。大家還奇怪安安怎麼和項少龍在一塊兒呢。結果項少龍大嘴巴一宣揚,沒過多久,整個大院都知道了安安年前要跟項少龍完婚的事了。
安安對於項少龍宣揚婚事這一行為並不反感,反而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己在這段感情裡,表現得不太主動,以至於讓項少龍沒有安全感。所以他才會隨時隨地想要宣示主權。
安安看著項少龍,直把項少龍看得後背出汗,以為安安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誰知安安卻嘆了一口氣,對他說:“少龍,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多麼熱情的人。或許我在平時表達感情方面,有些冷淡。但是我既然同意了這門親事,就證明我是真的喜歡你。項少龍,我是一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我無法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對自己的另一半表現得全心全意的崇拜以及依靠。對於依賴自己的另一半來說,我更傾向於與自己的另一半攜手共進,並肩同行。你能接受這樣的我嗎?你是否還要考慮考慮,自己到底需要怎樣的妻子?”
項少龍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從安安口裡聽到這樣一番話。他想了想,正色道:“安安,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只是因為我也是第一次有了自己心愛的人。所以才會有患得患失的感覺。既然你都說明白了,我以後也不會再心中不安了。我想要的從來都是跟我一起並肩同行的人。我並不需要依附於我羽翼下的嬌弱女子。所以安安,我真的考慮得很清楚了。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安安看著項少龍,從他的眼神裡安安知道他說的是心裡話。安安也用堅定的眼神回望項少龍:“少龍,這句話我只說這一次,以後不要再問我。我是真心想要讓你成為我共度餘生的另一半。無論以後我們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在21世紀,安安曾經在無數的電影電視橋段中看到這一段結婚的誓言。她也以為自己終究會在某一天披上婚紗,在教堂裡,在神父面前被問及這一段誓言。而她會回答,我願意。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樣一個時代,這樣一個,平凡而普通的清晨,心甘情願的,對一個男人說出了這樣一段誓言。然而話說出口,安安並不感到後悔。或許在某一時刻,她早已認定了項少龍是她未來的丈夫,只是她以前不自知罷了。
項少龍乍一聽到從安口裡說出這樣一段話,他感到自己的心髒如同被抽了氣的氣球一般,脹得滿滿的。心裡奔騰著愉悅的感情。項少龍很想擁抱著安安,可是他明白,在外面他不能這樣做。於是項少龍拉起安安的手,拼命的往回跑。在跑進項家後,項少龍終於忍不住抱住了安安。
安安能夠感覺到項少龍擁抱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著。她有些驚訝,想要掙脫懷抱,看一看項少龍是怎麼了。這時候,耳邊傳來項少龍低啞的聲音。
“別動,就讓我這樣靜靜的抱著你,一會兒就好。”項少龍繼續緊擁著安安,“安安,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你能說出那樣一番話。我也承諾你,無論以後我們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在客廳裡等著他們倆的項家人聽了項少龍的一番話,哪裡不知道是安安對他說了這番話,才讓他如此感動。項家人細細的品著剛剛的這番話,心裡也很感動。夫妻之間,就要做到這樣。
看著還抱著的兩人,張慧看了看時間,不得不棒打鴛鴦:“以後有的是時間抱,現在快去洗漱,然後出來吃飯。不然安安第一天上班就要遲到了。”
聽到張慧的話,兩人如遭電擊,立刻分了開來。安安低下頭,羞得滿臉通紅,連忙向樓上跑去。項少龍也不好意思的去了衛生間。
整個早餐時間,安安都低著頭,默默的吃著早餐。項家人看出了安安在害羞,也不跟她說話,以免她羞得無地自容。吃完早飯,項少龍開著車送安安去了醫院,然後才開車回了營部。
☆、56
安安到了首都軍區總院,便找到了楊淑敏。楊淑敏讓她在軍裝外套了一件白大褂,又給了她一個板夾本,就帶著她去查房。楊淑敏每到一個病房,都先讓安安給病人把脈,然後將結論寫在板夾本上。待巡視完一圈後,回到了辦公室。楊淑敏才給安安一沓病歷,全部都是剛剛她們巡房時遇到的病人的病歷。安安拿著病歷與自己寫的診斷書相結合著看。果然是受益匪淺。楊淑敏是真正的西醫科班出身,對安安寫的脈案非常的感興趣。這時候,醫療器械都不齊備。很多隱患都查不出來。反而是中醫可以透過把脈查出一些端倪。因此楊淑敏對安安的脈案相當的重視。
到後來,楊淑敏專門挑出了幾個與安安的脈案相差較大的病歷,報告給了方院長。方院長對此相當的重視。立刻下令成立專門的小組,把涉及到的科室主任集中在一起,討論這幾個人的病歷。好幾個人對於安安的脈案都很驚訝。安安解釋道:“中醫講究平衡,五髒協調。所以同一個病症,中醫會深究是由什麼原因引起的。如果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很可能只是治標不治本。達不到斷根的效果。”
一位骨科的主任醫師點頭道:“所以說,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安安搖搖頭說:“其實西醫在外科方面是真有奇效。而且中醫因為講究平衡之道,往往見效慢。所以在急救方面,還得看西醫。而且現在用機器進行身體檢查,對一些病症能夠更加到位的分析。中醫有時候只察覺到某一個部位出了問題。要定性病症,還得靠問病人具體的症狀。可有時候,病人自己也是模稜兩可的。而西醫這邊用查血或者驗尿以及照片等方法,很快就能確定病症。所以若是中醫和西醫兩相結合起來,取長補短就好了。”
安安的一席話,讓在座的科室主任們聽了,心裡相當的服帖。俗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些人早已知道了安安被院長和楊教授重視的事情。可安安畢竟年輕,在這些平均年齡都在四十歲以上的主任們眼裡,還處於嘴上無毛說話不牢的狀態。院長卻說要給她主任醫師的待遇,這讓這些主任們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更何況今天安安第一天來,就整出這麼大的事來。挑出來的病歷,有些就是他們診斷的。這簡直是在間接打他們的臉,說他們醫術不到家。而安安的一席話,簡直是給了這些主任們臺階下。不是他們的醫術不好,而是中西醫本來就存在著差異和缺陷。過了心裡那一關,這些人能做到主任這一職位,也是有本事,熱愛醫學的人。會議室裡立刻熱鬧了起來。大家針對病歷和脈案的差異,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大家對待病人的心都是一樣的。既然發現了問題,當然想要盡快解決,不然會影響病人的病情。所以中午,大家草草的扒拉了幾口飯,又陷入了討論中。
安安指著一份病歷提議道:“就如同這份病歷一樣,這位一直喊胸腹疼痛。照片來看,他的確是肋骨曾經受過傷。但是他入院已經三個月了,肋骨的傷也已經好了,還是在疼痛。我診脈時,發現他的胸腔器官裡有炎症,應該是這個原因壓迫到了肋間神經造成了繼發性肋間神經痛。我建議再給這個病人胸透一次,看看是不是胸腔器官有炎症。不然再怎麼對肋骨進行治療也枉然。”
骨科主任張雄點頭道:“這份病歷我是三個月前寫的。當時的確是肋骨受傷。我擅長骨科,內科卻不怎麼擅長。我還納悶呢,怎麼肋骨都好得差不多了,怎麼還老喊疼。正好我們先用給這個病人重新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像陳醫生說的那樣。先把這個病人的問題解決了,我們再來解決其他人的問題。”
方興國點頭:“看來我們真的要加強各部門的合作交流了。那麼就先給這個病人再做一次胸透吧。”
半個小時後,胸透的結果交到了他們手上。一群人輪流看了看胸片,發現是胸膜炎。這些大家又有些擔心,胸膜炎一般為結核性居多。這個病人可是跟其他人病人住在一個病房裡的。若其他人被傳染了怎麼辦?安安開口道:“就我把脈的情況來看,他肺部並沒有什麼問題。從片子上來看,他的肺部也沒有陰影。想必是當時肋骨骨折時,擦到了胸腔內部,造成了炎症。”
內科的王主任和楊教授也拿著胸片看了好一會兒,才鬆了一口氣:“肺部的確沒有問題。”找對了病症,病就好治了。楊教授問安安,中醫方面怎麼治。安安想了想說:“中藥對結核性胸膜炎沒什麼大用。好在他不是,若是消炎的話,倒是有幾個方子,不過見效比較慢。我建議還是西藥消炎,我再給他開一個後期調理的方子。這樣他可以早點出院。”
現在的醫生都很負責,既然證實了病歷出現了差錯,一群人便開始對這些差錯進行校正。因此,到了下午五點半下班的時候,他們這個小組才又校正了兩本病歷。並商討出了正確的治療方案。按照方院長的意思,他們是要加班把這幾本病歷全部校正過來。所以安安只得在去食堂吃晚餐的時候,請一位同住大院的護士給項家帶個話。然後在吃完晚餐後,就繼續與這些主任們討論病案了。
項家人對於安安第一天上班就託人回來告訴說她要加班有些奇怪。不過帶話的小護士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只說是院長和各科室主任在一起開會討論問題,安安也參加了。項家人想著,這間接說明瞭總院對安安的重視。不然不會讓她一個新人參加這麼重要的會議。
安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頂著一對熊貓眼回了項家。項家婆媳看著安安憔悴的樣子,可心疼了。又是給她做好吃的,又是讓她洗澡休息的。可把安安感動壞了,古今婆媳能親如母女的還真是不多。安安慶幸自己能遇到一個。等安安上樓去睡覺了。項衛軍也回來了,他有些好奇地問:“怎麼沒看到安安?不是說她已經到首都了嗎?”
張慧接過他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安安上去睡了,你說話小聲點兒。對了,安安給你也織了一件毛衣,我放在衣櫃裡了,一會兒你記得試一試。”
“睡了?”項少龍有些驚訝地說,“現在才剛剛八點,怎麼睡這麼早。”
項愛國招呼兒子坐下,然後說:“小劉項愛國的警衛員)已經打聽清楚了。安安這回加班啊,還真是她自己惹出來的。”
項家三人立刻變了臉色,他們家的兒媳婦可不能隨意惹事。況且安安昨天才到總院上班。項愛國看著三人的表情,有些好笑地說:“你就算是不相信少龍的眼光,也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吧。看了那麼久才選定了安安,你們也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放心吧,這次是好事兒。說不準總院還要給她請功呢。安安小小年紀已經是營級幹部了。說不得以後在部隊,少龍的職位還沒安安高呢。”
“哈哈,”項衛軍倒是笑了,“這樣也好,殺殺他的傲氣。不然整天以為天老大、地老二、第三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