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須臾之間,就恢復成原樣。
大當家的手指頭輕輕敲著椅子的扶手。
“我隱姓埋名躲開獵人的眼線,在海拉生活了那麼多年,直到今天夜裡,總覺得不安寧。”
三當家追問:“大姐是有心事?”
大當家點點頭,解釋道“馥秋,你和心玫從東方的仙鄉來,到海拉這裡紮根,西國的仗打完了,才開始煉仙丹,你再給我說道說道,翻譯翻譯你們煉丹師的仙法?”
“仙法就是……”蘭花夫人慾言又止,與大姐對視時,她內心充滿了恐懼,生怕有半個字說錯了,說得不夠順遂心意。
“仙法就是……大戰打完了,遊歷四方的旅法師和魔術師獵人們為了重建家園,叫靈災禍害纏身,都忙得焦頭爛額,讀書識字的男人快死絕時,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把多隆郡的電話線剪斷,防止走漏風聲,用二姐的蜂王漿迷了女人的心智,當做工蜂使喚,再引來六百六十六個殺過人染過血的土匪,搭一座人頭塔,從罪孽深重的骨堆裡,生下來一顆肉卵。”
大當家問:“這就是仙丹?我是西國人,我的老師喊它作魔鬼。”
“不,還不是!”蘭花夫人指正:“這顆卵要曬足月光,等媒介完全成熟時,星界的客人才會看上這具肉軀,從而降生。”
“這麼麻煩呀……”蝴蝶女咂嘴嫌棄著:“我殺死老師以後,從加拉哈德的囚牢地堡裡逃出來,明明能過自己舒坦的小日子……”
“姐姐!”蘭花夫人形容著仙鄉的“魔鬼”,說出其中妙法精玄:“你不是怕麻煩嘛?只要我們成功了,就再也沒有麻煩了——
——按照這個辦法,我們能喚來壯美又偉大的野獸。在它的眼裡,沒有任何謊言,一切都是真實的,在它的口中,也沒有逆反,一切都是順從的。
它往外吹氣,只要你嗅到它喉舌齒縫裡的花香,你看見掛滿倒鉤利刃的猩紅長舌,你與它對視時,你就會明白,應該順服溫柔地把身心都交給它,它的吐息能讓你長生不老,永生不朽——
——它是窮兇極惡,千古奇葩。”
注:奇葩一詞用於褒義,指奇特而美麗的花朵。後來在詞彙傳播過程中多用於調侃。)
蘭花夫人在大姐耳旁輕聲細語。
“你不用再去分辨別人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用在獵人的槍口和諸神法印下疲於奔命,更不用套著這身人肉皮囊,來偽裝你的獸性。它會為你做主,它會給你唱一首安眠曲,它讓加拉哈德的獵人守在你的床沿,看著你,讓你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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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女皺著眉,可憐兮兮地說,“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你別說了,我害怕。”
“oops!”蘭花夫人捂著嘴,透出機靈的小眼神,像是唬住大姐這件事讓她十分得意:“整個生活在賢者之杯世界的人們,都會因為它而不由自主地說出真話,沒有隱瞞和欺騙,也不再有戰爭。它就是真實……”
“馥秋,你沒有騙我,對嗎?”蝴蝶女拉著蘭花夫人的手,摸著那五指上的指甲,看上去如刀子一般。
蘭花夫人信誓旦旦:“是的,大姐,我絕不會騙你。我最恨的就是騙子。”
“那就好,我聽你的。”蝴蝶女拍著三妹的手背,這個西方人看兩位東方姐妹時,真如親人一般:“新來的三位客人,要留下兩個年輕的當酒糟,給二妹釀蜜酒。年老的那個怎麼處置,就按照你的辦法來。”
“好的,姐姐。”
蘭花夫人欠身施禮,拿上空酒壺,一步一緊如臨大敵,慢慢退出房間。
等她完全退回大院,臉上的嬉皮笑臉化作劫後餘生的嚴峻之色。
“來人。”
話音未落,院牆落下兩個身形壯碩的農婦。
蘭馥秋吩咐著:“支會心玫幾句,大姐答應了,今夜的儀式她來主持,亥時之前,不許放任何人上山。”
“二當家不在郡守府裡。”有農婦答。
蘭馥秋猛然轉過頭來,一手作尖爪緊緊扣住農婦的脖子。
“你說甚麼?”
“我說……二當家不在郡守府裡……”農婦兩手一軟,隨身的刀斧兇器都落在地上,死死抓著脖頸的爪刃,求得一時半刻的喘息。
蘭馥秋:“她又跑去哪裡玩兒了?”
“二孃她……葉二孃她去了後山,她嗅到了男人的騷味兒,不許我們跟去……”另一位農婦跪在蘭馥秋跟前。
蘭花夫人二話不說,端詳著手裡的獵物。
她一伸手,修長的指甲從農婦腦後抽出一根細長金針,足有兩寸長。
只聽受挾婦人口中發出慘叫,後腦像是水龍頭開閥一樣,淌出稠厚腥香的黃漿來,原本壯碩有力的肉身像是漏氣的皮球一樣蔫了下去。
“不不不……不……蘭三娘,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把蜜酒還給我……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