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覺得殺了我不過癮,楊青開始讓醫生每天給我注射各種各樣奇怪的藥物,24小時裡,大部分時間,我都處於渾身肌無力的狀態,這也是我恐懼楊青的原因—我擔心這些埋藏在我體內的藥物,總有一天會變成我身體裡的定時的炸彈。
“那個任九兒,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對付你?”李哲言滿臉好奇。
我嫣然一笑,“她真名叫做楊青,曾經是我的朋友,她愛上了我的丈夫,唐天齊。”
李哲言怔了怔,神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他哼了一聲,不屑地開口:“不過是個男人而已,讓給她又如何,難道你還擔心沒有男人會愛你?”
我知道李哲言浪蕩已久,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真心,我也無意與他多說這之間的恩怨糾葛,我眨了眨眼睛,輕聲道:“趁著沒人發現,你快走吧。”
他有些不情願,皺眉盯著我,“你確定不需要我帶你離開?我真不明白,你難道是活膩了?”
眼角餘光瞥見門縫裡出現的一雙偷窺的眼睛,我忽然語氣冰冷,高聲罵道:“你不就是想在我面前炫耀嗎?大明星又怎麼樣,還不是戲子一個?你給我滾!”
李哲言當然知道我在做戲,可大約我這番表演真的戳中了他的痛處,他立刻俊臉一沉,一副恨不得要錘死我的表情,臉色陰沉可怕地摔門而去。
我在醫院裡的苦苦等待,沒有白費,五天以後,又有人來見我了。
這次來的,是老爺。
他端坐在我面前,滿臉仁慈,像菩薩一樣地看著我,一如初次與我說話那樣,神情溫和地開口,“九兒太任性,我也沒想到,她與你會有那麼深的私人恩怨,這次的事,我已經教訓過她了,江小姐,你依舊是我信任的合夥人。”
聽老爺這意思,是打算讓我忍下這口氣,若無其事地與他們繼續合作?我心裡MMP,臉上笑容依舊得體,“五姨太的手段可真是厲害,這一次,我差點被她整死呢,如果我非要計較呢?”
老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看著我,“你所謂的靠山,赫連省長已經下達拘捕你的指令了,無論這指令會不會撤回,都意味著他都已不再信任你。除了最終妥協與我們為伍,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我咬唇定定地看著他,沒錯,如今我只剩最後這條路——與豺狼為伍。
可誰又能保證,這條死路不會走出生機來呢?
我低頭淺笑,輕輕撩了撩垂落耳畔的髮絲,柔聲道:“妥協可以,可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既然以後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那麼,我要楊青親自來接我出院。”
老爺很痛快地答應,“可以。”
也許連老天都在替我開心,出院那天,風和日麗,天朗氣清,直升機停在遠處草叢中,老爺一干人等給我做足了場面。
楊青身後,站著龍星涼,他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墨鏡,懶洋洋站在陽光下的陰影裡,夾著一根雪茄吞雲吐霧,見我出現,他慢慢傾斜過身子,衝我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江末然,握個手唄。”
我忍住喉間上湧的噁心,竭力忽略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想殺我的事實,心平氣和地與他握手。
龍星涼微微使勁兒,我一時不察,被拉扯著向他懷裡踉蹌了幾步,他轉過身,恰當好處地遮擋住楊青和其他人的視線,俯身衝我笑。
“大家上這條賊船,都是為了賺錢,我暫且不動你,你最好也給我安分一點!”
我仰起頭,滿臉燦爛的微笑,“龍少說得是,以前是我魯莽了,以後,大家有錢一起賺。”
也許是因為我第一次給他笑臉,一時之間,他竟然愣住了,身上的戾氣也少了幾分。
我的目光徐徐穿過他的肩膀,看向楊青,今天,我跟她之間,才是這場遊戲的重頭戲。
“請吧。江小姐。”楊青語氣裡帶著不甘願,可礙於老爺等一群人就在身邊,不得不替我拉開車門。
我側著身體,悠悠上了車,忽然探出一條腿,盯著腳上的銀色綁帶細高跟鞋,滿臉驚訝,“哎呀,這島上風塵真大,我鞋子髒成這樣,怎麼好意思上五姨太的車?”
眾人瞬間僵持住了,我的腿就那麼橫亙在車門之間,不上不下,也不讓車門關上。
楊青臉色瞬間變了,背對著眾人,她咬著牙用只有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低吼:“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不理會她,抬頭看向老爺,“老爺,你怎麼看?”
老爺眉宇壓得很低,沉聲道:“九兒,別任性!”
楊青的腰慢慢彎下來,咬著牙拿出手帕,替我擦鞋面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滿意地縮回腿,用力關上車門,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今天這個下馬威,只是第一關而已,她在我身體裡打入那麼多藥,我始終不安,我要在這些定時的炸彈徹底爆發之前,將她徹徹底底地拉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