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就回到劇組開工了。
導演果然換了個新的,叫李磊,跟上次那個動不動就發脾氣的相比,這次的新導演顯然溫和多了,到一場戲快結束時,李磊特意跑過來,滿臉笑意地說:“江小姐,有空的話,請你一定要替我謝謝唐先生,要不是他給我這個新人機會,我到現在都沒有出頭之日呢。”
他一面說唐先生,一面仔細打量我的神情,我微微一笑,“唐先生給你這個機會,是看中你的才華,與其他事情無關。”
李磊立馬感激地衝我笑了,神情裡瞬間輕鬆不少。
午餐的時候,苗苗特意走過來跟我一起用餐,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專心致志地盯著飯盒裡的排骨,全副身心都放在用餐上,她見我不說話,終於忍不住了,“末然,我跟唐先生,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啊,天齊站立不穩,倒在你身上,你只是攙扶了他一把。”我莞爾一笑,順嘴接過她的話。
她見我神情平靜,也不吃醋也不鬧,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低頭扒拉著飯盒裡的食物,不死心地又繼續說道:“本來以為唐先生會怪我,沒想到他沒有責備我,這樣一想,就越發覺得對不起了。”
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都隱藏在細節處,我一聽就知道她內心正蠢蠢欲動,時刻等候我跟唐天齊感情破裂,然後像蛇一樣鑽進去。
我隨手拿出電話,打給花姐,眼角餘光瞥見她接電話了,我裝模作樣微笑道:“老公,你有沒有好一點?我也想你呢,我也愛你……”
我佯裝一臉甜蜜的微笑,聲音嬌嗲做作,苗苗果然坐不下去了,起身訕訕然離開。
我結束通話電話,冷冷盯著她去討好化妝師的背影,心情有些陰鬱。
井水不犯河水,好像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下午,天下雨了,劇組轉移到山上,要拍一場女主墜崖的戲,儘管下雨不在大家計劃之內,但配合慘淡的劇情,倒也算額外的驚喜。
林瑩瑩身上綁好威壓,正在就位,她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好,李磊似乎看出她的緊張,走過去低聲安慰了她幾句,林瑩瑩不耐煩地別過頭,“你一個新人導演知道些什麼?別總來說教!”
李磊臉色一僵,尷尬地重新回到監視器前。
“瑩瑩,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咱們跟導演說一聲,等天晴再拍這場戲?”苗苗關切地走上來,輕聲勸阻。
林瑩瑩向來看不起她,這會兒有些惱怒地瞪了她一眼,“關你什麼事?難道你想讓導演覺得我這個女主角不行?我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平時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就不知道你是綠茶!”
苗苗眼眶迅速紅了,她翕動著嘴唇,無力地爭辯,“我只是想關心你……”
“與其關心我,你倒不如去關心新來的導演……”林瑩瑩說話夾槍帶棒,很快就把苗苗氣走了。
劇組裡立馬有人去安慰苗苗,所有人對林瑩瑩都是敢怒不敢言。
花姐陪在我身邊,一邊幫我補妝,一邊挑了挑眉,小聲嘀咕,“這林家大小姐脾氣也真臭,就不怕得罪劇組裡的同事?”
我淡淡笑了笑,“像她這樣直來直往的個性,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女人。
等林瑩瑩拍完,剩下的戲份就是我出場,我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地候場,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尖叫把我吵醒。
我猛地醒來,帳篷裡已經空無一人,“花姐?”我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只見外面風高雨急,眾人穿著雨衣,瘋了一般在雨中來回穿梭,泥水飛濺間,我聽到有人低喊:“怎麼會掉下去?這下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我怔了一下,伸手拉住一名匆匆經過的場記,“怎麼了,要收工了嗎?”
“轟隆隆——”天邊傳來一陣雷聲,雨下得更湍急了,場記掀開雨衣帽子,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你還不知道嗎?發生大事了,威壓斷了……林瑩瑩掉下山崖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從我面前匆匆跑過,威壓斷了?那林瑩瑩她現在……
我飛快地穿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事故發生現場,李磊面如土色,其他人鬧哄哄聚在一起等警察來的場面。
“這該怎麼辦啊?怕是要死人了。”
“好好的威亞怎麼說斷就斷呢,一定是林瑩瑩平時得罪的人太多,才會遭到這種厄運……”
“噓,小聲點,出了這種事,咱們劇組上上下下也要完了……”
大雨中,花姐不知道從哪裡出現,冰冷的手用力抓住我,“末然,這種麻煩,咱們還是別惹事上身了,先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