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是孫尚書的兒子所寫?!”
“孫尚書瘋了吧,這事兒作甚要承認?”
“匪夷所思...”
話音一落,朝中竊竊私語之聲瞬間嘈雜起來,雍和帝猛咳一聲才止住:“孫卿,這是你兒子寫的?”
“正是。”孫顯午躬身,“此信上筆跡卻為犬子親手所寫。”
李文柏有些驚疑不定,孫顯午這是何意?他本以為孫顯午要麼會裝傻到底,要麼幹脆拿人頂鍋,為何直接把孫平扯進來?這樣他自己不也難逃其咎嗎?
顧文看向孫顯午的眼神凝重幾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這個孫尚書,還真是頭狠毒的老虎...
雍和帝也很意外,試探道:“你是說,孫平便是那陷害李文柏之人?卻是為何?他二人有什麼過節嗎?”
孫顯午面上滿是沉痛:“回陛下,臣忙於公務疏於教導,家人又把幼子寵得無法無天,把孫平生生養成了個紈絝,臣有罪,犬子做了如此大事,臣卻不知道究竟為何...”
殿中一片寂靜,雍和帝問道:“這...諸位愛卿怎麼看?”
孫系一派的官員靜默無聲,只有零星幾個小官站出來表示小輩之間的玩鬧無需太過在意,想必都是受了什麼指示。
兵部右侍郎馮均此時突然站出來,高聲道:“陛下,臣以為此事若大事化小,未免寒了朝廷有功之臣的心,應該將孫尚書之子孫平喚上殿來,問個清楚明白,也好為李文柏正名!”
眾所周知馮均是王敦茹的人,此時落井下石再正常不過。
只是一個學子,馮濬心中搖頭,今日裡讓工匠來朝堂已經是破例,若是再喚孫平,朝堂成什麼了,只是……目光觸及到孫顯武,心中忽的一動,虎毒尚且不食子,孫顯武竟是毫不猶豫推出了自己的兒子,心中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嘆,也想見見這位孫平,於是問:“孫卿,你意下如何?”
孫顯午顯得十分平靜:“陛下,臣沒有異議。”
“既如此。”雍和帝點頭,“來人,宣孫平入殿!”
朝中有人發出些許動靜,請工匠到朝堂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喚孫平?剋制的目光落在李文柏的身上,一切皆因此子而生。
殿外值守的金吾衛暗暗叫苦,今兒個這是怎麼了,簡直要跑斷腿!
朝中形勢急轉直下,方才還在眾口一詞逼問李文柏,現在卻變成了要訊問孫平,這要是真問出什麼來,孫顯午最低也是個教子無方之罪啊!
馮均略顯得意地望向他的座師王敦茹,贊賞的目光沒得到,卻只對上了趙成義冰冷的視線。
馮均心下一顫,茫然看過去,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這時候不正是落井下石,讓聖上對孫顯午不滿的最好時機嗎?
蠢貨!
趙成義心中暗罵,朝中右相的勢力本就太大,一直穩穩壓過孫顯午一頭一黨獨大,風頭這麼盛,這段時間因為各項政令本就強勢過頭,甚至和聖上起過幾次沖突,聖上難道就不會忌憚?
他本來就要出列奏請聖上下旨訓斥孫平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好,誰知馮均這個愣頭青突然蹦出來。
這下好了,本來事情沒多大,也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是向聖上示弱的好機會,全給這小子給毀了!
這麼一鬧,之後不知道要多少找補才能挽回聖上的忌憚之心。
朝堂之上人心各異,李文柏卻突然變成了最為悠閑的那個,反正他的清白已經證明,也不會貪心到以為雍和帝會為自己出頭處置朝中大員,此時只要看戲就好了。
顧文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恨不能當頭給這個小師弟一棒。
看什麼戲,這是爭取聖眷,簡在帝心的好機會啊!反之一句話不慎...
也許是顧文怨念的眼神太過尖銳,李文柏只覺脖頸一涼,昨夜顧文的話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帝黨!”
莫非就是在為了現在這種局面做準備?
是讓自己在雍和帝面前示弱,表示願為聖上分憂,還是讓自己一硬到底,展示只忠於聖上,其他的誰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