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文柏笑了起來。
施五被李文柏盯得心裡有些發毛,但臉上卻不露一絲破綻,不可謂城府不深。
“是啊,本官本來也不敢相信,但無奈本官收到密報,這鄭家屯所有壯丁被人以官服的名義私下徵募,竟達八月之久!本官懷疑,這是有人,要私下屯兵練兵,企圖叛國謀反啊!”
施五私徵徭役,這個李文柏心裡明白。但那些壯丁具體去幹什麼了,他心裡並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但他心想:反正這施五死鴨子不怕開水燙,他幹脆就把什麼罪名屎盆子都往他頭上扣好了!
反正本來也是死罪,賤命一條,不怕多一頂帽子!
李文柏這麼想沒問題,但這話在施五聽來,就很刺耳了。
天可憐見,他確實私徵徭役沒錯,也就是去挖地道,可絕沒有屯兵練兵,叛國謀反的企圖啊!
“這姓李的,夠狠啊!”施五氣得恨不得把李文柏大卸八塊,但無奈官高一級壓死人,李文柏又抓著私徵徭役的事情不放,他也只能低頭賠笑了。
“縣尊大人,這屯兵練兵,叛國謀反,有些誇大了吧!這鄭家屯才……才幾個人啊!哪個傻子敢憑這區區百來人,去和咱大齊百萬鐵騎抗衡!”施五分析道。
“光是鄭家屯的人當然是不夠的,可你別忘了,此次私徵徭役之事,牽涉之廣,竟大至整個交合縣一十二村!整整數千個壯丁啊!”李文柏盯著施五,說道:“交合縣地處隴右,與前線,與匈奴之境相距不過百多裡,數千壯丁雖不多,可一旦叛國投敵,其後果……本官卻不得不防啊!”
施五聞言,心中凜然。倒不是李文柏說的話嚇到他了,而是他從李文柏的話裡,聽出了決心!一種誓要查到底的決心!
這分明就是不給他面子啊!
施五的心裡,第一次湧起了一種“欲除之而後快”的強烈殺心。“地道還有五天就竣工了,這小子,非要揪著不放是嗎?”
但是現實很無奈。自從當初賀將軍經過交合縣,清掃了一邊交合後,毀了施五的大多數勢力。如今李文柏有五十名悍卒守著,他施五想靠武力強行殺了他,已經是幾乎不太可能了!
施五看了一眼農婦,又看了看李文柏,問道:“不知縣尊問出了點什麼嗎?”
李文柏知道施五擔心什麼,於是隨口答了兩句,“本官也才剛來,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要不……五爺試試?”
施五愣了愣,連忙擺手,道:“有縣尊在此,下官不便越俎代庖。”
廢話,私徵徭役的主使就是他施五,讓施五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能幹?
不過聽到李文柏還沒問出什麼,至少他人還在鄭家屯,那麼地道那邊就是安全的。施五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老夫能拖一刻算一刻,只希望三子的動作能快點了。”
其實施五早就想過將來的縣令可能會調查私徵徭役的事情,所以每個村子的農婦去給壯丁送飯時,都只能送到地道外一裡遠的小棚子裡,再等到她們的夫君休息了到小棚子了吃飯休息。
也就是說,這些農婦只知道大概方向,並不清楚地道的具體位置!
只要三子能及時將壯丁轉移,隱藏地道口,那麼任憑李文柏怎麼查,也不會查到任何線索!
這也是施五有恃無恐的地方。
接下來的時間裡,施五一直跟在李文柏身旁,問東問西,扯這扯那的,有意拖延著李文柏的時間。
李文柏見狀,心中冷笑,倒也不點破。
反正他早已經讓李二帶著三十個悍卒去了王氏所指的那座山的方向查探,此時他在這裡也不著急,便幹脆任由施五耗時間。
他甚至想過,只要李二那邊查到的情況,但凡和施五有一點點的沾邊,就立即將施五拿下,押到縣衙大牢,然後趕在前庭曹嚴那邊得到訊息之前,快速蒐集證據,給其定罪,並將施五等人,冒著大雪押送進京,聽候皇帝發落!
原本按照大齊律例,他這樣做太過草率,時間也太趕,是不合規矩的。但凡事都有例外!這是私徵徭役!而且其背後必然有更大的罪名!只要讓施五坐實了這些罪名,那麼處理得再匆忙,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到那個時候,就算曹嚴知道了,哪還有什麼功夫找他李文柏算賬?他這個西州刺史要做的,應該是平息皇帝的怒火,以及擺脫自己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