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他們也想讓我放下。
可是他們根本沒有經歷過這種痛苦,他們又能懂什麼呢?
我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難以集中精力,思緒常常放空,黑眼圈也越來越重。
舅舅擔心我的身體,讓我在家裡好好休息,不要再去寺裡幫忙了。
我也覺得自己受不住每日面對鄒易安的臉,耳邊充斥著和尚們的嘆息,便接受了舅舅的提議。
向住持辭別那日,鬍子花白的老方丈給我泡了一壺好茶。
他從未如此強硬地要與我談心。
我跪坐在蒲團上,心中全是忐忑。
“不用太拘束,也別把我當成個和尚。”他向我的杯中加了些茶。
老和尚微微笑著,嘴裡說著最尋常的話。
他說得很慢,也很有技巧,我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我和他說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見一些慘象。
他教給我一些平心靜氣的辦法。
茶葉蜷縮的邊沿在熱水中逐漸伸展開來,浮在水面上的茶輕輕柔柔地沉入杯底,熱水伴著四溢的茶香漸漸顯出了顏色。
禪房中,時間慢了下來。
一杯飲盡,老和尚把我送到了停車的地方。
他把腕上的檀木手串摘了下來,交到我的手上,然後拍了拍我的手,說:“因果通三世,禍福自求之。”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也沒多做解釋。
暑假最後一天,傅懿行提著披薩來家裡找我。
我沒有料到他會來,也沒來及修補做得面目全非的試卷。
“怎麼做成這樣?”
我坐在飄窗上啃著披薩,他在我的椅子上檢查作業。
提起作業,我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鄒易安。
“暑假過得太浪了。”我避開他的視線,側著臉看向窗外。
“錯的題都明白了嗎?”
“恩。”
明白嗎?
可能不太明白。
最近活得像做夢一樣,我都不知道自己寫下的是什麼東西,也沒心思去琢磨錯題。
“衣服收拾了沒?”
“啊?”
“你住校不帶衣服的嗎?”
哦對哦,我得住校
“還有床單被套枕套,你不會什麼都沒準備吧?”
我把最後的幾口面餅塞進嘴裡,慶幸著還好傅懿行來了。“走走走,去買吧,家裡沒有那些東西。”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我,“現在買也來不及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