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月出生的?”
“三月。”
“那不就是下個月了?下個月滿二十六?”
“二十五。”宋詩意強調,女人的年紀這麼敏感,多一歲都不行。
“二五二六都差不多啊。”程亦川狀似不經意地又問,“這回你回北京,你媽沒催你找物件?”
對上宋詩意狐疑的目光,他趕緊解釋:“上回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媽催著要你相親。”
“催了啊,但這事兒也急不來。再說了,我這條件,沒學歷沒飯碗,條件好的也看不上我。”
程亦川深以為然,如釋重負地點頭:“你這麼想是對的——”
“你什麼意思?”宋詩意危險地眯起眼。
有的話自己說可以,別人說就很有問題了。怎麼,聽他這意思,是覺得她條件真的很差,找不著下家了?
程亦川話鋒一轉:“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事兒急不來是對的。你還年輕,我看現在的年輕人,三十歲了再找物件也很正常啊。我大表姐就是,三十二歲了嫁了個高富帥,現在日子過得可和諧了。”
不,並沒有。
他大表姐二十二歲嫁的人,今年孩子都七歲了。
宋詩意驚訝地抬眉毛:“真的?三十二了還能嫁高富帥?”
“千真萬確。”程亦川信誓旦旦地說,“還有我家一堂哥,也是三十歲才結的婚,男人嘛,先立業再成家,家裡經濟狀況好了,才能給老婆孩子提供安穩的生活環境。”
不,這也是假的。
他堂哥三十歲結婚,從結婚那天起就懷疑老婆是為了他的錢才跟他在一起的,如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婚姻生活極度不和諧。
但程亦川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像傳教士一般虔誠,向宋詩意傳達這個真理。人家是it&039;snevertooateto39;snevertooatetoarry,活得老嫁得好。
宋詩意起初還一臉狐疑,後來看他太認真,半信半疑了。
“那我就不著急了,說不定好的都在後面等著我。”
“對對對。”他滿心歡喜地想,等他長發及腰——
等等,啥玩意兒?
程亦川忽然大驚失色站起來:“我去趟廁所。”
又是一頓冷水臉,又是一頓自我反省。
他怎麼莫名其妙說謊誆人,非要她孤獨終老才如願以償嗎?不,不是的。他聽見腦子裡有一個冷靜的聲音在反問他:你難道不是打她主意,想讓她等著你嗎?
二十歲。
二十歲和二十五歲,說起來都是二十多,可他在眾人眼裡不過是個乳臭未幹連書都沒讀完的小屁孩,宋詩意卻是已經功成身退的體壇老將了。
程亦川看著鏡子,拼命摸摸下巴,安慰自己:不要氣餒,你也是會長鬍子的男人了。
下一秒,那個聲音再一次反問:會長鬍子的就是男人了嗎?
那當然了,他恨恨地對鏡子說,不會長鬍子的那不是太監嗎?
可他心知肚明,宋詩意把他當師弟,當弟弟,就是沒當個正正經經的成熟男性。要真把他當同齡人,怎麼可能完全不計較男女之別,動輒教育他、敲他腦袋?
對著鏡子碎碎唸了半天,單人辯論都在腦中演了一場又一次,程亦川靠在門上,心道,完犢子了,這回怕是真栽了。
生無可戀。
那個聲音最後一次辯駁:你這不還戀著她嗎,哪裡就生無可戀了?
你他媽閉嘴!程亦川一巴掌拍向自己。操,自由辯論還辯上癮了。
走出廁所,回到座位上時,他不斷告訴自己,要淡定,要穩重。年紀輕輕的,誰還沒發過幾次春呢?他這少男心動的已經算晚的了,發發春有助於荷爾蒙分泌,多巴胺令人快樂,等到沖動勁過了,再來好好思量他對她究竟是怎樣的念想。
於是淡定的程亦川成熟穩重地坐了下來,繫好了安全帶。
側頭,他看見宋詩意在看手機上的照片,正好翻到的一組是以前參加比賽時拍的,畫面上有孫健平、袁華,還有個個子高高、唇角含笑的……丁俊亞。
腦子一抽,他拿過了她的手機,仔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