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到頭來,被羞辱的反而變成了自己。
見他無話說,陳三郎帶著周何之與古臨川揚長而去,繼續坐到外面聽曲兒。
廂房內,魏了名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桌子掀翻在地,碟盤破碎,一地狼藉。
陪酒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再顧不得玩那套欲拒還迎的把戲了,跑得比兔子還快,躲到一邊去。
魏了名還不解恨,見著秦羽書站在一邊,想起剛才正是他說陳三郎的事,於是大步過去,兜頭兜臉便一巴掌扇到秦羽書臉頰上。
秦羽書一下子被打懵,臉頰火辣辣地疼,很想問一句:“為什麼打我……”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現在明顯魏了名正在氣頭上,問出聲的話,估計還得挨一巴掌,何苦來著,不如捂著唯唯諾諾,忍一忍算了。
心中卻破口大罵:陳三郎,又是你惹的事!碰上你,準沒好事……
這時好友出聲勸說起來,魏了名冷靜得很快,他本非容易暴怒的人,今天只能說是特殊情況,心裡冷笑:“好,元大人讓我提出想到哪個府城當知府,我本還在猶豫,現在就定了,到南陽府去。陳原呀陳原,不怕縣官,只怕現管,看能治你不能治。”
由於杜隱言突發中風,辭官致仕,州郡學政之位就空置了出來。這個位置相當重要,元文昌豈會讓朝廷插手安排人進來?就想著讓南陽府知府蘇冠成頂上來做。
涉及三品官職,自然不同七品縣令那般輕易,必須要和朝廷一番角力,才能定奪。
但元文昌相當有信心,只是那樣的話,南陽知府又空了。要是魏了名到南陽府去,恰好補缺。
想到這,魏了名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森然冷笑。
廳堂外,周何之坐立不安,情緒不寧,要不是現在不能下船,他早就要叫陳三郎古臨川走人了:“道遠,這事你太魯莽了,讓魏了名下不了臺。這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必有禍端。”
陳三郎瞥他一眼:“你怕?”
周何之苦笑道:“我這一輩子,估計無法踏上仕途了,從揚州離開,回歸故裡,當個私塾秀才,兩袖清風,有甚可怕的。但是你不同,你還年輕,前程似錦,如果為了今天的事而斷送了去,因我而惹禍端,我於心何安?”
陳三郎呵呵一笑:“我做事自有分寸,你不必擔憂。”
周何之驚詫地看著他,不似強作淡定,疑問道:“可現在杜學政因病致仕了呀。”
陳三郎反問:“與我何幹?”
周何之差點暈掉:“怎麼會沒有關系,你不是因為得到杜學政的賞識青睞,而有所憑仗的嗎?”
陳三郎笑了:“你錯了。”
他沒有過多解釋,皆因這件事過於複雜,牽扯許多,解釋不清楚,也沒那個必要。
“我錯了?”
周何之茫茫然,但不知道錯在哪裡,突然間發覺坐在身前的陳三郎變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自己對於他,真得了解不多,例如會武功之事。
在夏禹王朝,固然重文輕武,可文武雙全的讀書人也是存在的,不過這樣的子弟多半出身大戶望族,才有那般條件學習。
文武雙全,說著簡單,實則非苦心培養不可。一個不好,文不成武不就,不倫不類。
現在的陳三郎卻相當接近這個概念標準,文方面,他滿腹詩書氣自華,出口能成章,而且科舉鄉試,頗有希望一考中舉;至於武方面嘛,剛才在廂房中,隴五已經非常鮮明生動地以身作則闡釋過了,無用多說。
對於陳三郎出身,古臨川是比較清楚的,正因為如此,才更加感到疑惑。
陳三郎忽而轉過話題:“聽曲聽曲,換曲兒了。”
上首處果然換了個姑娘,濃妝淡抹,滿頭珠花,聲音磁性,開口唱道:“高闕礙飛鳥,人言是君家;經年不歸去,愛妾面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