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啦。”
陳三郎不廢話,拈起一粒黑子就放中央的天元位。
葉藕桐一見,心裡嘀咕道:這道遠真是膽大包天,一開局便想搶佔中原腹地,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呀……哼,給你個教訓!
拿起白子,不慌不忙,見招拆招。
前面幾十手,兩人下得很快,走馬燈籠般,你一手我一手,一刻鐘功夫,棋盤上黑白兩色棋子縱橫,犬牙交錯,開始了正面搏殺。
葉藕桐落子的速度開始降慢,可陳三郎一如既往,對方一下,他手中的黑子馬上就到位,彷彿不需要考慮,而或早就想好了似的。
這般又下了十數子後,葉藕桐感覺身子有點熱,要流冷汗,屁股坐的地方硬邦邦的,很難受。
棋盤上的局勢看著複雜,可他心知肚明,自己已經完全陷入陳三郎的節奏,從見招拆招,變得亦步亦趨,處處掣肘。
旁邊古臨川更是看得眼花繚亂,稍一走神,便覺得撲朔迷離,看久些,腦袋昏沉。
“我輸了……”
突然間,葉藕桐就此罷手,悻悻然道:“不過道遠你不地道,你這般棋藝,先前居然哄騙我說很少下棋,太狡猾了。”
陳三郎棋術分明勝過他一籌,如斯精深,非老手不可得,怎麼可能很少下棋?琴棋書畫,都是練出來的學問,就算天賦非凡,也得經過苦練才能成為大家。
陳三郎一攤手:“我可沒說很少下棋。”
葉藕桐忍不住跳起來:“陳道遠,你自己說過的話,還要抵賴?臨川,你剛才也聽見了,評評理。”
古臨川搔搔頭,雖然他是陳三郎這邊的人,可在這件事上也覺得陳三郎不大地道,對弈而已,沒必要刻意隱瞞,扮豬吃老虎,就低聲道:“道遠,你先前確實說了,極少和人下棋。”
“對呀,我是很少和人下棋。”
陳三郎相當無辜,一字字道:“我很少和人下棋,但不代表我很少下棋。”
“啊,這個?”
古臨川被繞糊塗了。
葉藕桐冷聲道:“不和人下棋,那你怎麼下?”
“自己跟自己下棋不行嗎?”
聞言,葉藕桐不禁呆住。
陳三郎慢悠悠道:“以前我經常一個人呆在書房裡頭,讀書寫字,以及下棋。左手對右手,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現在回想,那一段日子應該是我過得最為平靜的時光,從此以後,恐怕再沒有這麼安靜的時候了。”
葉藕桐作聲不得。
他沒想到真相是這樣,一個人的書房,自己跟自己對弈,那是何等寂寞。但唯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將技藝打磨精深。怪不得陳三郎的棋藝如此了得,那麼陳三郎的字,應該也寫得很好。
棋逢對手是樂趣,難找對手是寂寞,可當找到一個能輕易把自己虐菜的對手,卻是痛苦。
當連輸三盤後,葉藕桐就和先前的古臨川一樣,垂頭喪氣,趕緊藉口吃飯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