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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道釋之爭,八月鄉試

所謂“抓題”,就是揣摩上意,琢磨可能出現的考題,把範圍縮小了,然後側重攻讀那方面的經義。要是最後真得估中的話,就跟走了狗屎運一般,最後十有七八可能中舉。

時間變得緊迫,士子們有時候吃飯都讓小二送到房間裡來,就為了節省跑出去的功夫。

倒是陳三郎,基本每頓都要出去吃,哪怕一個人也無所謂——前世的一些經驗告訴他,每逢大事有靜氣,方是正道。臨場發揮,越是緊張越不能出成績。

對於這場鄉試,其實他頗有自信,命氣時運那些不說,絕無多少問題,但只憑這個,也斷然不能成事。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他的身體越發好起來,體力堅持,綽綽有餘;至於精神上,由於《浩然帛書》的緣故,更是他目前最具優勢的方面,飽滿而堅韌,過目能不忘。

這幾天,原本陳三郎還擔心那神經兮兮的老僧來糾纏不休,可沒有見到對方現身,倒省卻一件煩心事。要是這老僧再來,真忍不住要飛劍刺他了。

老僧不來,樂得耳根清淨。有時候萬籟俱寂,坐在床上靜思,回想被老僧一指點印堂時出現的幻境:自己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下手中長劍……

那時候的一點執念,究竟因何而生,卻無法說得明白。

是因為恐懼?而或懷疑……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我不願意呀!

記憶裡有一副極其出名的偈語: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之?

要是讓自己回答,肯定是:“不可忍,無需忍,何必忍?”

如果左臉被打了,又得送出右臉去給人再打,那這人做著有甚意思?不開心,立地成佛也不會開心。

似乎感受到他內心的執念,匣中小劍蠢蠢欲動,房間為之一清,一丁點蚊蟲的痕跡都沒有——自從他住進這個房間,那些蚊蟲便逃跑得無影無蹤了,頑冥不靈的,也已被無形劍氣滅殺幹淨。

夏天,房間沒有蚊蟲,這個異狀被一些串門計程車子發現,感到驚詫不已。他們的房間裡頭,每到晚上,點起燈火,立刻就嗡嗡一大片。點燃艾葉之類,根本無法杜絕;有條件的,點得起薰香,但效果也一般。要想不被蚊子咬,最好藏進蚊帳裡頭。但那樣的話,熱死個人了,很難專心讀書。

相比之下,陳三郎最是逍遙,搬一張凳,坐在窗前,月光皎潔的話,連油燈都免了,時或涼風習習,不亦樂乎。

八月,月光很好,入秋的氣候,晚上微涼。

三天後,鄉試開考。

……

科舉取士,事關朝廷人才選撥,慎之又慎,嚴之又嚴。童子試那些尚顯寬松,到了鄉試,立刻變得無比嚴厲。考場紀律那些不用說,鄉試主考,為防舞弊,就不歸地方州郡管,而是朝廷直接選人擔任正副主考官,分別提前奔赴各州郡來。另外當地州郡也會派遣出一些人,負責配合正副主考官工作,共同組成一個監督考試,審閱試卷的機構班子,稱之為“簾部”。

八月初六,黃道吉日,宜出行、祭奠;忌嫁娶。

清晨,一隊人馬來到揚州試院,兩排甲士,全副武裝,中間抬著十幾頂轎子,最前面開路的,則是八騎彪悍騎兵。其中又有人敲鑼打鼓,鳴聲開道。

這是前來試院參加入簾上馬宴的簾部大小官員。簾部有內外之分,外簾主監察,維護考場秩序,防作弊;內簾官則進入試院後堂;隨即監試官封門,內外簾官員不相往來,內簾官除了審評試卷外,不能聞外事。

試院周邊的客棧,士子們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紛紛好奇地站到窗前觀望,有些人甚至跑出去,站在路邊上看。

龍門客棧門口,士子蜂擁著,看得入神。

陳三郎也在其中,他身邊一位士子,麵皮老成,留著短須,指著行伍中最前面的一道:“道遠你看,那轎子裡坐的應該就是本屆秋闈的主考官蘇大人了。”

這蘇大人,名“明”,字“燕然”,進士出身,一直在翰林院任職,翰林院雖然是清流所在,有職無權。但誰都知道那裡是王朝人才後備基地,一旦有機會,外放最起碼也是知府,內遷的話,不是侍郎,便是監司。

蘇燕然這次深得朝廷器重,到揚州主持今屆鄉試,可想而知,當完成任務後回京述職,不用等多久便會出任實權官了。

陳三郎問道:“老周,你對蘇大人有何瞭解?”

這老周,是他在客棧中相熟的一名士子,姓周,字“何之”。彼此經常一起吃飯,其性格寬厚,不過仕途不佳,這一屆,已是他參加的第四屆鄉試了。

四屆十二年,老周今年四十五歲,換句話說,他是三十三歲的時候參加的第一屆鄉試。若這一屆再不能中舉,只怕科舉之路越行越窄,再無前途可言。下一屆,以他的年紀,連取得鄉試資格都難說。

嘆了口氣,老周道:“據說這蘇大人頗為耿直,素有清譽……呵呵,其實跟咱們沒關系,考好試,才是根本。否則的話,就算你打探得再清楚,你也沒機會跟大人們說話,又有何益?”

聞言,周圍計程車子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面色一緊。

明天,第一場鄉試便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