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藕桐抓了抓臉,忽問:“三郎,你是不是在雍州做官了?”
陳三郎一愣,隨即笑道:“差不多吧。”
這麼一說,葉藕桐立刻籲了口氣:“怪不得呢。”
陳三郎道:“藕桐兄,以你的才華,豈甘心在此淪落?到了雍州,也許能獲得新的機會。”
聽他說來,葉藕桐一片死灰的心意漸漸溫熱:是呀,誰心甘情願去當乞丐?天天被呼來喝去,為了一日三餐連尊嚴都不要?更何況,他可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進士出身。
想了想,有了難處,囁嚅道:“可我這樣子貿然前去,人家未必理會……”
陳三郎一拍他肩膀:“這個不必擔心,我在那邊認識些人,我可寫一封推薦信給你帶過去,自有安排。”
聞言,葉藕桐大喜。
陳三郎也不拖沓,當即讓小安取來文房四寶,他就地鋪展開來,寫了一封信,交給葉藕桐。
葉藕桐感激不盡,眼角瞄著筆墨,一副見獵心喜的模樣——話說他已經很久沒有拿過筆了。帶出來的紙張筆硯,早變賣一空,化作了腹中食。
陳三郎又道:“當下阿楓負傷,你一個人難以照料。這樣吧,我讓小安護送你們過去。”
“真得?那可是……”
葉藕桐感激零涕,當即長長一揖,躬身下去,久久不肯起來。
“公子,我走了,誰來照顧你?”
小安卻不甚願意。出門時,他得了許珺的吩咐,要悉心照料陳三郎起居飲食。如果走了,那這些事就沒人做了。
陳三郎淡然道:“沒事,你只管去。”
“但是……”
“小安,你不聽我的話了?”
“不敢!”
陳三郎一板起臉,小安趕緊便低頭下去了:對於公子,他可是又敬又怕又是欽佩。
陳三郎叮囑道:“小安你記住,先弄輛馬車,帶著葉公子他們走。路上可得照料好了,知道了嗎?”
小安忙道:“公子放心,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由於阿楓腿斷負傷,拖得日子久了,傷勢積壓下來,漸趨惡化。幸好他身子好,捱得住。小安略通醫術,幫其重新接了骨,又用木板固定起來。其實對於葉藕桐和阿楓兩人,目前最為渴望和需要的還是糧食,營養不良,導致面黃肌瘦,身子欠佳。
小安攜帶著不少幹糧肉脯之類,當即在陳三郎的吩咐下拿了出來,尋個比較清淨的地方開始收拾,洗幹淨一口鍋,煮水做飯燒湯。許念娘離去,不多久回來,手中提著一條大魚,足有兩尺長短,已經宰殺幹淨了。
小安手腳伶俐,很快就把飯做好,又燒出一大鍋魚湯,由於油鹽等調料具備,因而色香味俱全,與尋常那些隨便弄熟就吃的東西判若鴻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況且,此地固然就在湖邊,但隨著人口越來越多,打到魚的機率也就越來越低。
好多人家,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魚了。
當香味彌漫散開,不少人聞風而至,在邊上看著,不斷地吞著口水。不過他們知道陳三郎一行人剛打垮了洞庭幫,絕不好惹,否則的話,早一擁而上來搶食了。
饑腸轆轆的葉藕桐主僕眼睛都開始放綠光,好不容易等到可以開吃,立刻狼吞虎嚥起來。
當吃著香噴噴的白米飯,葉藕桐這位進士才俊把持不住,一顆顆眼淚不斷地滴落下來:“好吃,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