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馬走在最前面的是牽著馬的尹捕頭,由他打頭陣自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以官差名義為由,張之然二人當是不好拒絕。此時走著走著突然速度放緩,沒牽韁繩的手背到身後對二人比了個三的手勢。
這卻是三人之前商議好的,此手勢代表了陰九夫婦已在左近,提醒兩人小心。
再沒走幾步,領頭的尹捕頭乾脆地停下腳步,運起內功朗聲道:“二位既已經到了,何不現身一見?”
尹捕頭是完全不在乎打草驚蛇的,這兩人當初犯下那等天怒人怨的罪過,都還在江湖之上活躍了一陣,此時張之然二人的隊伍裡不過多了個自己,若能就此嚇退陰九夫婦,那他夫婦二人也不會在江湖上闖出這麼大的名聲了。
“哈哈哈哈哈,你這小娃子倒是有點眼力,只可惜發現的太晚了,現在你們已經插翅難飛了!哈哈哈”竹林中迴盪起一陣難聽的笑聲,和那晚在破廟中聽到的陰老頭的嗓音並無分別。然這陰老頭亡命江湖已久,此時其笑聲中的喜悅並不足以衝散理智,整個竹林之中還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小心了。”尹捕頭知道對方的手段,一邊隻手取來一塊質地奇特的手帕捂住口鼻,一邊提醒道。張,梅二人也是如此,拿出尹捕頭事先給與的手帕做好防備。
林中氣氛肅穆,無人開口出聲,三人就這樣與周圍的氣氛對峙了一會。突然,圍住三人的樹木以順時針的順序依次向右倒去,每棵樹的斷口出都憑空長出一朵藍色的花來。前一棵樹倒下之後,樹冠正好砸在後一棵樹的樹根處,就這麼倒了一圈,恰好把三人圍在中間。
眼下並不清楚陰九夫婦的位置,三人被圍住之後,尹捕頭小聲交代幾句,三人背靠著背,朝著尹捕頭面朝的方向,慢慢移去。
就在三人即將靠近其中一棵倒下攔路的樹幹時,從那樹幹的後頭爬出來了一隻蜥蜴。這蜥蜴通體雪白,只有眼睛是紅色的,爬到樹幹的上方之後就不再動彈,一蜥與三人對視,竟毫無避讓之意。
尹捕頭雖從未見過這等奇異毒蟲,但是自持武藝高強,也是毫不露怯,就要這樣繼續向前前進。誰知這一步竟是沒能走動,問題出在手中的韁繩上。跟了尹捕頭一路的老馬彷彿腳下生根一般,尹捕頭若不使內功怎麼拉都拉不過去。尹捕頭猶豫了一下,將手中韁繩遞給身後的張之然,就在兩人完成韁繩交接的一瞬間,尹捕頭整個人的身形瞬間消失,那個回身遞出韁繩的動作好像還在張之然的眼前一般,若不是風帶來的真實觸感,張之然很難想到以人之軀能達到這種速度。
眼前的場景讓張之然重新定義了一瞬間究竟該有多長。手裡剛傳來韁繩落下的觸感,對面的樹幹上就傳來了“篤”的一聲。放眼看去,尹捕頭已經站在樹幹之上,手中長劍穿過那隻通體雪白的蜥蜴,死死釘在樹幹上。劍下的蜥蜴還保持著昂首看著對面三人的姿勢,就連它也沒反應過來。劍身穿過蜥蜴,乳白色的血液從蜥蜴的身體裡流出,一股香甜的味道傳來。
“尹大哥,小心有毒!”先反應過來的是梅枝茹,話音未落,尹捕頭便已回到了剛才所站的位置上,背對二人以手帕捂住口鼻,三人如臨大敵,看著這眼前的乳白色血液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小小的身體竟流出了覆滿整個樹幹的血液。
“不對!”尹捕頭猛然轉身,樹林周圍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剛開始經驗稍弱的張,梅二人還沒有聽見,可這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傳至耳邊時只讓人覺得周圍的密林之間不知道爬有多少生物,將三人層層圍住。
到得這聲音達到一定程度之後,突然一靜,靜到彷彿剛才周圍從來沒有過這種聲音傳出一樣。尹捕頭剛準備提醒幾句,卻看到周圍的其他幾根樹幹上都和剛才一樣,爬出了一隻蜥蜴來,通體血紅,通體漆黑。。。總之赤橙黃綠青藍紫黑,外加剛才被尹捕頭殺掉的那條白蜥,共九隻。各盤踞於一根樹幹之上。
在這樣的氣氛下,最先忍受不住的是那匹早已有些躁動不安的老馬。只見這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登時便掙開了張之然的束縛。張之然怕傷到它,也沒敢硬拽韁繩,就這麼被它跑掉了。
老馬不知是畏懼周圍幾根樹幹上的蜥蜴,還是因那白色蜥蜴流出的乳白色血液對它有什麼強烈的吸引。此刻不管不顧,對著那根樹幹衝了上去,尹捕頭剛準備去攔,冷不防從那樹幹之後爬出了密密麻麻數十隻蜥蜴出來,而這也只是個開頭,後面接連不斷跟上數不清的蜥蜴,如一陣蜥蜴海一般。尹捕頭面對這等詭異光景,略一遲疑,僅抓住了馬背上馱著的行李。於是那老馬就這樣衝了過去然後被蜥蜴海淹沒,之後倒地一聲哀鳴,再無聲響。
蜥蜴海淹沒了老馬後並不停步,繼續朝眾人襲來。與此同時,四周都重新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定睛看去,那四周的樹幹也是同樣光景,鋪天蓋地的蜥蜴湧來,令人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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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尹捕頭並未有所動作,只是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身形一閃,好像剛剛離開了原地又好像沒有。隨後正前方的蜥蜴群血光暴現,那密密麻麻的蜥蜴紛紛向後飛起,無數的蜥蜴斷肢落下,然而這一幕並未嚇到後來的蜥蜴,前陣被擊破,後陣補上,如此龐大的基數,讓尹捕頭剛剛的反擊顯得無力且可笑。
“然兄,幫我擋一下,我大概明白這個陣勢是怎麼回事了。”就在尹捕頭全神面對即將靠近三人的蜥蜴群時,身後突然傳來梅枝茹的聲音,又聽她繼續說道:“尹大哥,把我的行李給我。”
尹捕頭不疑有它,直接把梅枝茹的行李朝後一扔,明明是背對梅枝茹,這行李卻正好落在梅枝茹的手中。
做完了這一切,尹捕頭看準時機,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光,其發揮至極致的速度讓人能看到的只有這一道白光而已。這道白光圍著張,梅二人,以八角形穿梭,八角形之內無一蜥蜴入內,八角形之外,是一陣血雨,一陣由蜥蜴的斷肢和血肉組成的血雨。
像這種明顯是消耗極大的禦敵方式,梅枝茹不敢把握尹捕頭能堅持的時間,當下也不廢話,從行李中取出山谷內帶來的研磨用具,然後又取出離開之前曾採摘下能儲存的奇花。略一思考,從中取來兩個花苞和一段根莖,放在缽中。一邊的張之然自然而然的接過研磨起來,一邊磨一邊問道:“梅姑娘,這些磨完了是要做什麼?”情急之下已是忘記了之前說過的兄妹身份。“然兄你直接灑在周圍即可,灑完了把尹大哥喊回來。”
這件事說起來複雜,但張之然在谷中經常研磨藥物,做來得心應手,沒一會便把藥粉磨盡向四周撒去。那原本看著前方無數同伴血肉橫飛卻依舊勇往直前的蜥蜴群,遇到這藥粉竟瞬間四散,倉皇而逃。直到張之然灑了滿滿一圈之後,眾蜥蜴終是不再進攻,離藥粉圈留下一段空當,遠遠圍住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三人。
尹捕頭早就注意到這一幕,不用張之然提醒,自己就飛了回來,落地時還大笑道:“張小妹果然是陰九夫婦的剋星,哈哈,這等手段在張小妹面前不值一提。”眼下陰九夫婦已經把張之然二人當成必殺目標,尹捕頭也就不怕說這種話為二人招來禍事,索性試試看能不能激怒那陰九夫婦,逼出他二人。
誰知尹捕頭落地之後兩腿一軟,一縷黑血已從嘴角流下,張之然趕忙上前扶住。
“哼,笑話,陰某的手段豈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陰老頭這次的聲音不再是在林中迴盪的飄渺聲音了,而是切切實實地從三人背後傳來。三人回頭看去,只見陰老頭就站在樹幹上,腳邊是大群的蜥蜴。那些蜥蜴就像看不到陰老頭一樣,只是對著三人直勾勾地盯著。
“是蜥蜴血裡有毒。”張之然扶住尹捕頭的同時,藥王經的內力已經運了進去。尹捕頭心裡為張之然精純內功一驚,面上不動聲色,依舊用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哈哈哈,你看看你,整日與這些毒物相伴,把自己搞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來,真不知道你活著還有甚趣味。”
陰老頭不為所動,就站在樹幹上看著,打定主意要等尹捕頭的內力壓制不住體內的毒。可他又怎會料到,張之然的內力不是單單剋制他的毒功,而是天下毒的最大剋星,他在這裡拖時間等機會的做法反而正中張之然的下懷。
場中氣氛詭異,一方是與蜥蜴並立,只等時機成熟就要出手的陰老頭,另一方是目前戰力還未盡復,只待張之然解了自己體內毒素將計就計的尹捕頭。雙方就這麼對峙著,只有梅枝茹在一旁取些奇花研磨,似是想以此為尹捕頭解毒。
前戲已過,沙沙之聲甚是壓抑,這場爭鬥的高潮似乎隨時有可能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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