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自不必說,一樁殘忍的殺.人命案,一個無辜的生命,錯失了生還的時機,多麼地遺憾。而輕松,則是因為,聽上去整個過程裡,自始至終,吳警官並沒有做什麼錯誤的,傷害程芳的事情。原本陸然擔心的,吳警官或許和程芳的自.殺,有著什麼直接的聯系,這一點,至少從吳警官描述的這次任務來看,並沒有任何體現。
這也正好切合了程芳在聽到陸然懷疑吳警官,曾經對她做過什麼,認為吳警官也有嫌疑的時候,程芳的那種反應。
程芳的第一反應就是驚訝,然後是快速地為他辯解。
並且願意為了減輕吳警官心裡的自責,嘗試把她經歷的任務,告訴陸然。
可僅僅是這樣的一次任務,為什麼吳警官要感到自責呢?
而那個小男孩,黃得文,又為什麼要指責吳警官?
“程芳口中的那次任務,就是你剛才描述的這一次了嗎?”陸然向吳警官再次確認道。
“對。”吳警官回答得很肯定。
陸然想了想,問道:“可是,有一點,我還不太明白,聽上去,這只是一次日常的刑偵任務。你的行為,也沒有什麼不可取的地方。
這和她後來的自.殺有什麼關系?
正常情況下,程警官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就自.殺啊。”
陸然攤攤手,表示自己還是不明白。
吳警官許久沒有回答,或者他在想著,要怎麼回答。
“她不正常。”
想了許久,吳警官的答案卻很簡短。
陸然知道,在這一句簡短的話裡,有很多他未知的資訊。
他又聯想起了先前和程芳說話的過程裡,她和自己交談的時候,神態和語氣,都感覺有些封閉。當她試圖說出這一次任務的時候,一下子就顯得不正常了,她甚至不能夠把這件事說出口。
“她受到刺激了?”陸然從程芳的反應來看,很容易會想到這個原因。
吳警官點點頭,“可以這樣說。”
“可是……如果說,程警官是一名專業的刑警,縱使這一次任務,在你們出警的經歷中,很是罕見,可,就唯獨她承受不了,要選擇極端的方式,來釋放嗎?”
陸然的言下之意是,她怎麼比其他人更加地脆弱嗎?
“陸醫生,你雖然見過很多人,和很多人有過交談。但,那都是活人,你見過死人嗎?”吳警官反問陸然,“你和它們交談過嗎?”
吳警官說的“它們”,自然指的是死人了。
吳警官的反問,在陸然的內心産生了一絲震動。
他說的沒錯,自己沒有見過他所描述的那樣極端殘忍,血腥的兇.案現場,沒有親眼見過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這種視覺和心理的沖擊,究竟自己能不能承受,陸然不會知道。這個問題不能簡單的用專業、職業,來判斷和衡量。
警察,也是人。
這道理就像,許多行業外的人,總以為心理諮詢師作為專業人士,一定具有比常人更剛強的心理,那才稱得上是一名合格的諮詢師。
其實不然,諮詢師的專業性體現在他們更懂得自我調節的方法和途徑,但這不代表,他們就能不受到現實境遇的幹擾,就沒有心情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