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距靈霞山,遠著呢。眼下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於能否擺脫某些人的眷顧,天曉得。所幸還有紫煙仙子,她便如明月般指引著方向,嘿嘿……
只是杏兒、棗兒那兩個女孩子令人惋惜,唉……
無咎的眼皮漸漸打架,慢慢瞌睡。他接連趕了幾日的路,再加上今晚擔驚受怕,此時安頓下來,又困又累……
不知不覺中,風聲乍起。且所在晃晃悠悠,恍如人在雲端而飄忽不定。
無咎從瞌睡中睜開雙眼,神色微愕。
天上的明月消失了,層層霧靄橫卷而來。小船猶在前行,卻快如離弦之箭。此時已看不見河面,只有不斷的風聲裹著雲霧呼嘯而過……
無咎坐起來,又是一怔。
船頭的白燈籠在微微搖晃,而那位木申先生端坐不動,只是他的手中卻多了把熟悉的短劍,正舉在眼前好奇端詳。
無咎這才發覺身旁空空,急忙伸手抓過包裹,不滿道:“木申先生,非禮勿動……”
木申聞聲一笑,說道:“此劍狀似法器,卻又形同凡物……”或許他看不出名堂,眼光一瞥,隨手將短劍一丟,又道:“無老弟,莫非你是修仙之人?”
無咎接過短劍,便要塞回包裹,像是不放心,轉而悄悄揣到懷中,隨即有些意外。修仙之人?除了先生、奴才與賊人之外,想不到本公子又多了身份。他念頭一轉,隨聲應道:“啊……然也!”
木申忽而多了份興趣,兩眼中精光一閃,接著問道:“老弟境界如何,神通怎樣,又擅長哪一種法門?”
短劍不過一尺來長,揣入懷中腋下倒也使得。這就叫吃一塹長一智,以免身邊的這位再動手動腳。而他的問話有些名堂,好像深諳此道!
無咎有些心虛,支吾著說道:“今歲開春,才將入手嘗試,眼下尚未入門,正有心尋仙訪道,咳咳……”他生怕露餡,不敢多說,轉而詢問:“先生……該是道中高人?”
木申高深莫測般地點了點頭,旋即又釋懷笑了笑,灑然道:“我不過初窺門徑罷了,不值一提。看來老弟卻是有心仙道,而無緣入門。不過,你我算是同道中人……”
無咎忙擺手謙遜道:“呵呵,不敢當、不敢當……”
“轟——”
恰於此時,一聲輕微的悶響傳來,像是撞到了什麼,震得小船猛地抖動了下。
無咎沒有防備,差點摔了出去,忙兩手撐著甲板,並於慌亂中抬頭看去。
這是一處僻靜的淺灘,四周草木幽深。朦朧的晨光下,淡淡的霧靄隨風飄蕩。應是黎明時分,小船靠岸了。而之前不過是打了個瞌睡而已,轉眼間置身異地……
無咎抓著包裹站起身來,驚訝道:“木先生,此處是何所在?”
木申並未忙著答話,而是揮動長袖。與之剎那,整個小船有光芒一閃即逝。他又抬手一抓,竟然虛空抓出一張獸皮來,隨即飄然下了小船,含笑說道:“你我不必見外,以道友稱呼即可。此處有名,大澤萬魂谷……”其離開的瞬間,身後的白紙燈籠隨之熄滅。
無咎愣在船頭,心念急轉。
道友的稱呼不錯,至少比起先生兩個字要來得順耳一些。而萬魂谷又是什麼地方,從沒聽說過。至於所謂的大澤,記得祁散人所贈的圖上有過標註,乃是風華谷以南兩、三百里外的一個地方。著實叫人難以置信,小小的船兒,竟然順著易水,一夜飛馳數百里。
果不其然,真的遇上了一位修仙的高手。而那獸皮不再陌生,乃是修道者的符籙之術,被施加於小船之上,這才乘夜飛遁而神異非常。自己卻是毫不知曉,便稀裡糊塗來到此處,若是對方心存不軌,只怕悔之晚矣……
“無道友,何不上岸?”
木申並未離去,而是立足岸邊轉身等待。他見無咎猶在神色遲疑,善解人意又道:“你若是要獨自趕路,悉聽尊便。而此處百里之內少見人煙,倒不如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