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撇撇嘴角,面帶苦澀,稍稍斟酌,拂袖一揮。院中的空地上頓時多了十幾塊金錠,閃閃的金光耀人眼目。他躬身鄭重一禮,出聲道:“春秀大姐,多謝您搭救之恩。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他還想多說兩句,默然片刻之後,只是留下一聲嘆息,轉身騰空躍起而瞬間消失無蹤。
小院裡,靜悄悄的。
四周白雪皚皚,景色如舊。院門外的窩棚前以及河水的岸邊,還留著幾串腳印。而除了淡淡氤氳的霧氣,再不見半個人影。只是偶爾幾聲狗吠傳來,使得沉寂的山村漸漸多了幾分世俗的喧囂。
夫婦倆一個坐在臺階上,一個站在院中的空地上。
坐著的,兩眼直勾勾盯著金錠,滿是胡茬的臉上,盡是貪婪垂涎的神情。
站著的,兀自翹眺望天邊。
一度異常兇悍的她,又成了那個溫順嫻熟的女子,只是她的一雙秀眸中,彷彿多了幾分曾經的憧憬與歲月的悵惘。記得孩提時候,聽過仙人的傳說。於是乎,睡夢中也是彩雲飄飄。而真的有日見到了仙人,卻與夢境相差甚遠。一個落魄討飯的……仙人……
“哎呦,我的腿——”
院子裡響起了房大的慘叫聲,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的斷腿。
春秀慌忙轉身,又忍不住回一瞥。
天色湛藍,白雲飄飄,再不見了那隨風的身影……
房大卻是怒道:“臭婆娘,還不將金子收起來!”
春秀小跑幾步,又返身折回,將地上的金錠撿起交給了房大,已是忙碌的氣喘吁吁。
而房大摟著十幾塊金錠,喜不自禁:“老子有錢啦,再不用上山狩獵啦,我要高宅大院,我要妻妾成群,我要休了你這個不下崽的臭婆娘,哈哈哈——”
春秀摸出布帕,擦拭著眼角,默默低頭走向灶房,一如往日的逆來順受。灶房門前的積雪中,插著一把獵刀……
……
無咎離開了向夏村,一路往北。
在向夏谷的千里之外,為南陵、西周與有熊三國的交界處,有個地名,叫作三界原。顧名思義,乃大山高原匯聚之地。穿過了三界原,再從西北邊疆,橫跨有熊的兩萬裡河山,便能最終抵達紫定山仙門。
記得祈老道被抓,還是在初春的三月;眼下此時,已然到了寒冬臘月的下旬。距離老道約定的日子,只剩下了短短的兩個多月。擱在往日不免匆忙,眼下卻也著急不得……
一道淡淡的身影,在山谷雪地之間疾馳而去。
他從前御風而行,一去十餘丈,此時抬腳便是二十餘丈遠,可謂去勢極快。遠遠看去,那揮舞的雙袖,飄逸的身姿,儼如蒼鷹翱翔,又似驚鴻飛掠,可謂難得的自由自在,期待已久的縱情灑脫!
兩個時辰之後,人已到了兩三百里之外。
無咎慢慢止住了去勢,在一塊白雪覆蓋的山坡上落下身形。
但見雪域茫茫,四方空遠。極目遠舒,萬物無塵,霎時天地入懷,心神為之一蕩!
無咎看向來路,搖了搖頭,將向夏村所遭遇的不快盡數拋開,轉而仰天呵呵一樂,又倏然收聲而惕然四顧。少頃,他咧了咧嘴,抬手摸出一塊褥子鋪在雪地上,繼而盤膝坐下又是神色自嘲!
接連遭難,已如驚弓之鳥!
想自己逃出了靈霞山,至今已過去兩個月,況且向夏谷地處偏遠,倒不虞有人追來。既然劫後逢生,傷勢痊癒,表明黴運遠去,從今往後萬事大吉!
他很懂得寬慰自己,翻手摸出兩塊靈石攥在手裡,隨即散開神識看向四周,不由得眉梢斜挑而面帶笑意。
百里方圓,一目瞭然。
築基之後的神識威力,竟然提升了足足三倍有餘。而法力修為,也必然隨之大漲。是否意味著御劍飛行的水到渠成呢,還有那把火紅的神劍又能否收為己用?
此外,九星神劍各有一句口訣。尚不知靈霞山的這把鎮山神劍,又有何蹊蹺。不過,眼下雖已築基,奈何重傷初愈而氣海欠缺,且法力不濟,並非養足精神再行計較!
無咎催動護體靈力罩在四周,心神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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