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修仙者的誓言非同小可。不然境界遲滯,自食其果,等等。
無咎頓時遲疑起來,沉吟道:“哦……那人去而復返,怎會如此的巧合,胡東等人又去了何處?”
“那人被我等聯手擊退之後,便消失無蹤。胡東等人唯恐遭遇意外,提議先行一步;我沒答應,只想避開強敵。雙方爭執不下,只得約定於天字碑重逢。所幸劍鋒橋暢通無阻,而你與嶽姑娘又恰好趕來。誰料諸般的小心,還是屢遭兇險。那幾位道友,或已罹難也未可知!”
朱仁說起話來,不假思索,極為順暢,接著又道:“此前多有冒犯,在下追悔莫及。而眼下置身絕境,還須同仇敵愾才是啊。且待脫困之後,本人認打認罰絕無怨言!”他話語真誠,拱起雙手深施一禮,再無從前的傲慢,儼然一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
無咎好像是沒了主張,周身的威勢也漸漸收斂起來:“這……”
嶽瓊忍耐不住,悄聲說道:“且不論朱道友所言真假如何,容後計較不遲。你我脫身要緊……”
無咎兩眼一瞪,很是不假辭色。
嶽瓊只得低下頭去,一陣腹誹。
耍什麼威風呢,好像自己真的怕他。不過,他一本正經的時候倒也英氣不凡。
無咎擺足了姿態,拖著深沉而又緩慢的腔調叱道:“朱仁,我且饒你一回,再敢圖謀不軌,本將……本人定然嚴懲不貸!”
他拂袖轉身,神色一陣古怪。
不經意間拿出了當年將軍的派頭,倒也唬人。如若不然,未必能鎮住那個傢伙!
朱仁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劫,暗暗喘了口粗氣,低頭看著胸口的腳印,依然餘悸未消。那一腳夠狠,幸虧法寶護體,哼……
陣法猶在搖晃,電閃雷鳴不斷。
無咎掐動法訣,陣法的光芒稍稍變化。少頃,陣外的情形漸漸呈現出來。當真是烈焰與冰雹齊下,利劍與奔雷不絕,還有怪獸的幻影在嘶吼咆哮,令人為之膽戰心驚。所幸陣法尚能支撐,一時半刻安危無虞。
與此瞬間,肆虐而又狂亂的攻勢稍稍一緩,曾經的峽谷若有若無,還有兩個修士站在不遠處凝神觀望。其中一個,正是此前那個男子。另外一個老者,顯然也是築基的高手。
無咎稍稍打量,凝神傳音:“兩位是否來自黃元山……?”
他出聲試探,只想知道對方的來歷。但有獲悉,他或許便能印證之前的猜測。而傳音過後,根本沒人回應。緊接著峽谷消失,稍稍減弱的攻勢驟然加劇。
“呸——”
無咎啐了一口,抬手掐訣加固了陣法,轉而踱了幾步,只將震耳欲聾的轟鳴拋在腦後,隨即雙袖舒展就地而坐,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態。少頃,他眼光一瞥:“嶽姑娘聲稱脫身要緊,本人深以為然。還請出手破陣,也好叫我見識、見識!”
嶽瓊早已從慌亂中鎮定下來,正自打量著陣法的變化。她聞聲沒作多想,隨口答道:“此乃五行陣法,以守勢見長,暫且無礙,還須法力加持,卻難以耐久,想要脫身,殊為不易……”她說到此處,忽而見到某人面帶微笑,這才明白對方話中的嘲諷之意,不由得心神一亂。
“呵呵,多謝嶽姑娘指教!”
無咎笑出了聲,很是輕鬆,轉而又不容置疑道:“朱仁,聽見沒有,速速給我加持法力,不然我將你扔出陣外!”
朱仁尚自站在原地,患得患失的模樣,突然被人直呼其名,他眼角抽搐著點頭答應,默默走到陣法的當間盤膝而坐,隨即揮動雙手祭出法訣。絲絲縷縷的法力奔湧而出,瞬即飛向四方而融入閃動的光芒之中。受其加持,搖晃的陣法稍稍安穩。
見狀,嶽瓊便要跟著過去。與其聽候驅使,倒不如自知之明。而不等挪步,埋怨聲傳來:“嶽姑娘,你豈能自以為是呢?各自兩個時辰加持陣法,少不了你出力的時候!”
三個人輪流加持陣法,倒也算是周全之策!
嶽瓊默然片刻,返身走了過來。
無咎出聲吩咐之後,便拿著塊靈石養精蓄銳,隨即又神色自嘲,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這兩位築基的修士,皆出身不俗,且高高在上,此前莫說驅使,想要攀交都不能夠。如今卻是從善如流,有令必應!
嗯,本人的修為高了,說話管用了;拳頭硬了,朱仁那傢伙也老實了!
之所謂,強權即公理,霸道為正義。這狗屁的仙道,愈發的墮落了!
“哎、嶽姑娘……”
無咎正自胡思亂想,一道婀娜的身影施施然坐下,相隔三尺,並肩比鄰,熟悉的體香幽幽襲來。他忙偏轉身子,愕然道:“嶽姑娘,你要作甚……”
他此前救人,無暇多顧,哪怕是肌膚相親,也沒工夫放在心上。而如今與一個女子相距如此之近,他頓時很不自在。
嶽瓊神態恬靜,安然自我,臻首低垂,悄聲傳音:“我以為你是他,而你又不像是他……”
無咎依然偏著身子,咧著嘴巴:“他……他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