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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世俗紛擾

世俗家的兒女,總不免世俗的紛紛擾擾,看似瑣碎無趣,卻又無時不在而無從迴避。

不過,胡夫人只顧著安慰胡雙成,倒是將家中的客人給忘了乾淨。況且那人遍體鱗傷,且性情古怪,不惹麻煩已屬僥倖,誰還記得他呢!

而該來的麻煩,就像這季節的風,不經意間染醉了霜色,卻也凋零了山林,才有察覺的剎那,已是滿眼寒冬的荒涼。

三日後,吳家的馬車又來了,卻不見了胡雙成,而是趕車的老者,乃是吳家的老家人,慌慌張張砸開院門,見到胡夫人便癱倒在地,不顧攙扶也不顧勸慰,斷斷續續道出了一樁禍事。

原來胡雙成回家之後,又被吳月生辱罵。那女子原本性子火爆,再也忍耐不住,惱怒之下,竟是拎著寶劍找人算賬去了。她要去的地方,乃數十里外的左家村。

據悉,村中有個大富人家的公子,名為左甲,從遠方遊學歸來。正是他在途中遇到了吳月生,便肆意嘲諷,隨即又出手毆打,很是狂橫而不可一世。

而胡雙成連日勞累,再加上馬車顛簸,趕到左家的時候,尚未拔出寶劍尋人理論,便被幾個粗壯的漢子給推搡出門,結果摔倒在地,頓時動了胎氣而下體見紅。

趕車的家人嚇得連忙呼救,左家卻是閉門不理。老家人只得帶著少夫人匆匆迴轉,而尚在半途,腹中的嬰兒提前問世,夭折於道中。所幸胡雙成的身子骨結實,總算保得性命,卻又遭到吳月生的叱責,爭強好勝的女子悲怒交加,終於臥榻不起……

突聞噩耗,胡夫人驚得臉色煞白。

她急忙讓胡松駕車,與秀兒跟隨吳家的家人直奔北山堡。當她趕到吳家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恰見吳月生獨自坐在院中把酒淺酌,她二話不說,上前便是一耳光,打得吳公子不知所措。她轉而前往寢室,又命秀兒與胡松守在門前,不許吳家的人靠近半步,這才急匆匆衝進屋內。

胡雙成躺在榻上,披頭撒發,臉色蠟黃,雙眼紅腫,痴傻一般,不成個人樣。忽而見到胡夫人,尚未出聲,淚水橫流,更添幾分悲慘。姑嫂倆抱頭痛哭……

胡夫人在吳家住了兩日,又將吳月生訓斥一通,隨後留下秀兒照看胡雙成,便帶著胡松返回南山堡。家裡沒有主人,她也著實分身乏術。

不過,半個月後,胡家真正的主人回來了。

正午時分,一行三人到了山谷的池塘邊。其中一位男子,二十多歲的光景,方臉微黑,眉目有神,面帶笑容,抬手示意道:“鄙宅簡陋,卻勝在幽靜,董兄與肖兄儘管安心住下,你我三人悠閒論道豈不快哉!”

隨行的壯漢,三十多歲,叫作董禮;中年的書生,叫作肖文達。兩人的服飾打扮像是修仙者,卻修為尋常。

“呵呵,胡老弟所言極是!”

“此處位於大山之中,卻又毗鄰南山堡,可謂動靜相宜,真乃難得的一方所在!既然胡老弟盛情相邀,我二人便叨擾幾日!”

“兩位請——”

三人說笑之際,不遠處的院門大開。胡松與胡伯迎了出來,抱拳行禮,口稱“公子”,又與兩位客人致意。隨後一個身著絲綿錦袍的女子緩緩邁出門檻,正是胡夫人,卻並無小別重逢的欣喜,反而俏臉生霜。她站在門前,斂衽一禮。

胡玉成根本沒作多想,伸手引薦:“董兄、肖兄,此乃內子秋嵐,還有管家胡伯與門房胡松、胡大哥,呵呵!”

董禮與肖文達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禮,轉而繼續打量著山谷的景色,根本未將三個凡人放在眼裡。

而胡玉成外出月餘,今日返家,心情很是不差,興致勃勃又道:“嵐兒,我的兩位好友,均為法力高強的修仙之士,萬萬慢待不得,且吩咐灶房備下酒宴,為他二人接風洗塵……”

董禮與肖文達聽到酒宴接風,精神一振,彼此相視微笑,忙擺手謙讓而聲稱不必見外。

胡夫人卻是無動於衷,垂首看著臺階的青條石,一字一頓道:“你妹子胡雙成,遭人毆打,致使腹中的胎兒夭折,差點丟了性命。而你卻有家不歸,逍遙忘我。莫非,這便是你修仙的境界所在?”她說到此處,抬起頭來,已是雙目含淚,悲傷又道:“我一個弱女子,既要擔負家中老少的吃喝拉撒,又要兼顧農桑稼穡,著實分身乏術而有心無力。還請公子將我休了,亦好安心修道成仙,沙秋嵐在此謝過——”

這女子說到最後,語不成聲。她忍耐多日,總算是藉機宣洩出來,卻倍添幾分無助與委屈,退後兩步,躲在院門背後一陣哭泣。

胡玉成頓時僵在原地,臉色變幻,猛然驚醒過來,閃身跑進院子。而他本想安慰秋嵐,卻又愧又急,很是慌亂無措,轉身到了門外,將胡伯與胡松招致面前詢問。不過片刻,他一跺腳,怒道:“妹婿無能,左家可惡!兩位道友,隨我前去尋個公道——”

他怒聲未落,人已施展御風術疾馳而去。董、肖二人也好像是義憤填膺,緊隨其後。

轉眼之間,三道人影出了山谷。

胡伯抬眼遠眺,感慨道:“偌大的家業,不能沒個男人啊!”

胡松則是啐了口,摩拳擦掌道:“公子與兩位仙長均為高人,此番定要讓左家吃個苦頭!”

胡夫人倚門而立,雙頰淚痕猶在。她看著遠去的背影,暗暗嘆息。

不求公道,只求玉成他從此安心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