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會如此的絕情?
難道他忘了斷魂崖的肌膚之親,難道他忘了地下小屋的日夜相守,難道他忘了相互牽手的心意相通,難道他忘了萬里的羈絆與追隨?
而瓊兒忘不了呀!
無咎,你個沒良心的……
嶽瓊時而蹙眉,時而短嘆,時而咬牙,時而又含羞帶嗔。久久之後,她看向無人的沙灘,以及那孤零零的涼棚,又是一陣悵惘不已,卻恨恨跺腳而一臉的倔強。
無咎,你躲不掉!
我若是去萬靈山找不到你,便去楚雄山。若再不成,不妨前往靈霞山。總有找到你的那一日,你給我等著!
嶽瓊計較已定,踏起劍光掠地飛起。
轉瞬之間,到了海島小村的上方。村前的海灘上,村裡的婦孺老幼正在晾曬著海里的收成。其中的一個婦人與三個孩子,皆身著絲袍改制的短衫而稍顯另類。母子四人恰好抬頭仰望,各自雙手舉天而笑容燦爛。
嶽瓊報以微笑,白衣飄飄凌空而去。
……
大海深處。
祁散人踏著劍光從天而降,隨即落在礁石上,卻不再靜坐等候,而是衝著不遠處的“龍眼”深潭暗暗嘀咕。
一個半月過去了,還是不見有人現身。那小子的丹毒解了沒有,他此時的狀況又是如何呢?
祁散人拈鬚沉思了片刻,好像是忍耐不住,抬腳往前一踏,人已到了深潭之上。他又低頭稍作打量,周身湧出一層光芒而倏然沉入水中。
須臾,到了千丈潭底。
祁散人雙腳著地,微微訝異。
咦,那小子人呢?
他莫非被飛蠹的吞了,渣都不剩?
祁散人四下尋覓,依然不見某人的蹤跡。他疑惑難耐,遁入石壁繼續檢視。
四周並無藏身的地方,那小子真的沒了!
自己離開了數日,難不成他已藉機遠去?而自己離開的時候,他跳入深潭不過半個月,根本來不及破解丹毒,他又如何擅自離去呢?
祁散人返回深潭,依然錯愕不已。無奈之下,只得循著來路返回。而當他破水而出的瞬間,又禁不住驚咦了一聲。
只見二、三十丈外的一個礁石上,有個光著屁股的人影正在拿著衣衫隨風搖擺……
“無咎——”
“哎呦,祁老道……”
那人正是無咎,也不知他從何處而來,手忙腳亂穿著衣衫,還氣急敗壞嚷嚷道:“老不正經的,非禮勿視——”
祁散人意外之餘,不及多問,一摔袍袖轉過身去,就勢落在近前的礁石上:“我還當你沉屍深潭,你卻安然無恙……”
無咎套了件褻衣,將亂髮束扎妥當,忽而稍稍愣神,好像在回味著地下的遭遇,卻又無暇多想,抬手怒叱:“老道,你是不是早已知曉‘龍眼’深潭的兇險,只等著為我收屍呢?”
祁散人腳尖一點,凌空起落。待他再次落下身形,衝著面前的某人上下打量,轉而走到礁石上盤膝而坐,拈鬚笑道:“呵呵,老夫早已料定你安然無恙,結果又如何?如今你丹毒已解,縱有小小的兇險又何所懼哉!”
“小小的兇險?”
無咎依然很憤怒,指著**的胸口上的密密麻麻的血點叫嚷:“萬蠹噬體,很痛啊,我差點死了……”
“你活得再好不過,豈能動輒談論生死呢?”
祁散人笑容如舊,微微搖頭:“年紀輕輕,莫要信口開河!凡事還須討個口彩,圖個吉兆不是?”
老道擺出算卦先生的架勢,很是波瀾不驚。
無咎沒了脾氣,摸出靴子踩上,卻又想起了什麼,伸出手掌:“我的金蠶甲呢?”
祁散人丟出一團金光閃閃的軟甲,示意道:“為了修補此物,整整耗去老夫三日的工夫,不必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