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失言得罪了祁散人,忙道了聲歉。不管如何爭執,涉及老道的師父,總是他的過錯,而他隨即又是神色不解:“這是為何”
從來沒有飛得如此之高,所在之處,好像是到了天的盡頭,即使催動法力,也難以繼續。而那天穹之上,依舊是深邃茫茫。低頭俯瞰,大海、高山盡收眼底。曾經廣袤無邊的神洲,也仿如籠罩在穹隆之下而倍顯孤寂。
“此乃神洲結界!”
祁散人跟著止住了身形,舉手示意。
“而你方才所說的一切,又與結界何干?”
無咎恍然之餘,繼續詢問,卻又忍不住抬頭仰望,疑惑的神情中透著一絲鬱悶。
這便是傳說已久的神洲結界?
結界不僅擋住了大海,也擋住了天穹。看不見、摸不著,卻難以逾越。從前不曾在意,如今才發覺置身於囚籠之中。
“家師窮極百年,推算運世之變,臨終之前,終有收穫。”
兩人懸在高空之中,上下無依,左右無憑,卻依然說話不斷,看起來有些詭異。
“令師竟能算出無量量劫,真是厲害!”
“不,他老人家只是推算出了一元之劫的大致年月”
“那也是相當了當啊,不知老人家怎講?”
“天地無咎,一劫萬二千日月無過,三萬六千年。”
“還有呢?”
“家師留下這段話,便道殞神滅”
祁散人踏劍而立,扶須遠望。他清瘦的面龐上帶蕭索之色,舒緩的話語中透著追思的寂寥。
原來他此前的自言自語,竟然大有來頭。如此看來,老道是個尊師重道之人。卻不知那段話作何解讀,與所謂的天地劫數,以及眼前的結界又有什麼關係。
無咎跟著懸在高空,一時上下不得,又不便打斷祁散人,只得靜待下文。
“我始終不明師父留下的讖語何意,苦苦思索,輔以占卜之術,百多年前終有所悟”
祁散人轉過身來,看著幾丈外的無咎:“師父推算的並非無量量劫,乃是天地之間的一次大劫,而劫數降臨之日,就在一運之中。而師父道殞至今,已過二百七十多年”
“莫非是說,百年內天地必有大劫?”
無咎只要不裝瘋賣傻,倒也算是心智超凡,他伸出手指頭掰著,愕然道:“大劫又將怎樣,難道真要山崩地裂,令師算得準也不準”
祁老道說過,三百六十年為一運,若以他師父亡故的二百七十年算起,僅僅剩下不足的百年。
祁散人點了點頭,緩緩出聲:“家師的占卜之術為師祖嫡傳,極為靈驗!只可惜推算元會量劫,太過消耗心神。他老人家為了窺破天機,最終送了性命!”他說到此處,突然抬手沖天一指:“倘若浩劫降臨,我神洲受禁於結界之下,莫說萬千生靈盡歿,即使你我也是在劫難逃啊!”
真要是天塌地陷,結界牢籠下的神洲根本無從逃脫。便如地下小屋中的那一家三口,只能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無咎默然片刻,搖了搖頭:“老道啊,或許是你一時臆想也未可知”
“呵呵,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有道是死到臨頭方知恨,此乃人性使然!”
祁散人落下手指,面帶冷笑:“我且問你,域外高人無數,難道不知天地劫數?非也!”
他自問自答,一甩大袖:“我師父與祖師早有推斷,神洲結界乃是一座龐大的陣法,卻非單獨存在,而是與域外相連。一旦浩劫降臨,由此必將加劇神洲的毀滅。域外這般歹毒,必有緣由。而想要揭曉真相,唯有打破結界!不然的話”
無咎沒有吭聲,也不再質疑。
“不然的話,你我死了都是糊塗鬼!唉”
祁散人長嘆一聲,臉色變得沉重起來:“於是我便設法打探九星神劍的下落,試圖藉助蒼起的修為來打破結界。孰料我神洲的仙門同道,樂於安逸,不思進取,或也怕惹禍上身,竟然無人響應。不僅如此,我還遭到了暗算”
無咎心有疑惑,忍不住便想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