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定了定神,接著說道:“眾所周知,修為與壽元相關。修為的喪失以及遭到的重傷,均會損及壽元。故而,三年多前,紫煙的壽元
已所剩無幾。她想要活下來,唯有藉助奪魂丹強行築基。怎奈她運氣不佳,最終功虧一簣。上個月她出關之後,已然修為盡失,心灰意冷之下,離開靈山,唉……”
無咎的兩眼盯著常先,一眨也不眨。他的臉色,卻在急劇變化。當最後一聲嘆息傳來,仿如無情的雷聲砸在心頭,他不由得後退兩步,喃喃自語道:“怎會是這樣呢……我以為紫煙僅是尋常的閉關療傷,而她卻從未對我道出實情。即使三年前與她道別,她也隻字未提她所遭遇的險境……她為何不能等我回來,哪怕一個月,只要一個月,我便能幫她築基……我有血瓊丹,我還有神胎丹……”
石頭城的血瓊丹,不僅可以提升修為,還有築基的奇效。冰螭內丹煉製的神胎丹,威力更勝一籌。他一直隨身帶著兩種丹藥,即使遭到追殺,走投無路,他也沒有輕易嘗試的念頭。他要將最好的丹藥留給他的紫煙,他的仙子。誰料晚來一步,大錯鑄就。而他卻是忘了,玄玉曾經有過提醒,只當危言聳聽,當時根本沒有在意。
常先稍稍遲疑,繼續說道:“我雖然不知你二人的情緣,而紫煙等不了啊!若非強行凝魂,她三年前便已身隕道消。如今她氣海枯死,臟腑盡毀,縱有靈丹妙藥,也是無用……”
他說到此處,衝著妙尹、妙嚴搖了搖頭。
三人的神情大同小異,顯然是有些糊塗。
一個縱橫神洲的高手,仙道至尊般的存在,為了女子動情也就罷了,又何至於如此的失魂落魄呢?
無咎猶自惶然無措,片刻之後,這才稍稍回過神來,又急促問道:“你是說……紫煙她命不久也?”
常先伸出手指頭掐了掐,忖思道:“我記得紫煙耽擱了許久,方才服下奪魂丹。距今算來,恰好三年。她應該活不過三個月,或許隨時都將煙消雲散!”
“三個月……煙消雲散……”
無咎的嘴裡唸叨著,猶然難以置信,隨即又帶著一絲僥倖,再問:“常先……你所言屬實?紫煙她……究竟去了何方?”
“紫煙的下落,無從知曉!”
常先的話語中透著無奈,躬身又道:“門主當前,弟子不敢有半句虛言!”
每年都有仙途無望的弟子離開靈山,無非自生自滅的下場。紫煙也會如同雲聖子、元靈一樣,最終在枯寂中走向黑暗,在絕望中歸於虛無。
“我說了,我不是門主……”
無咎不再暴躁,沒了急切,只有滿臉的苦澀與惶恐,整個人便如霜打了一般的頹廢。
他歷經生死,雖也畏縮逃避,而危急關頭,從來不曾後退半步。而他此時突然陷入到深深的恐懼中,或者說是一種迴天無力的絕望。
因為紫煙,他才踏上仙途。那女子是他幾年來,唯一的念想與寄託。而如今紫煙就要離去,他卻束手無策,便好執念坍塌,曾經的夢想破滅殆盡……
“你不是門主,誰是門主?”
“我為何是門主?”
無咎猶然神不守舍的模樣,聞聲看向兩位靈霞山的長老。
妙尹與妙嚴換了個眼色,說道:“眾所周知,妙祁師兄臨行前,已將門主之位傳你!”
妙嚴附和道:“況且你持有門主令牌,又是掌門弟子,由你接任門主,名正言順!”
“祁老道佔我便宜,恕難從命……”
無咎搖了搖頭,翻手摸出一塊玉牌:“此乃掌門令牌,兩位不妨拿去!”
妙尹與妙嚴慌忙退後,連連擺手:“仙門傳承,兒戲不得!”
無咎舉著令牌送不出去,愣怔片刻,恍惚的神情似乎清醒了幾分,淡淡說道:“我不當門主,又奈我何?”
妙尹好像是早有所料,忙道:“只要你請回妙祁師兄,這個門主不當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