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葉子猛然轉過身去,抬腳便走:“我的餘生,絕不會耗在無謂的苦修之中。再耽擱下去,我以後還如何嫁人,哼……”
原來她想要嫁人了?
無咎不由得露出笑容,揚聲道:“葉子,你家居何方?”
“有緣相會,無緣又何必多問!”
葉子沒有回頭,施展身法飄然遠去。那婀娜的背影,灑脫而又輕鬆!
無咎默然片刻,轉身走向來路。
唉,難得一場交往,且人情不淺,本想來日有所關照,卻不知不覺落入俗套。如此境界,不抵一個女子!而眼下的自己,不要境界,只當俗人,一個陪伴守護紫煙的男人!
旭日東昇,霞光萬里。
炊煙籠罩下的穀梁村,多了一抹金色的明媚。
無咎順著村間小道,穿行在房舍院落之間。遇到了長者,他含笑致意;遇到孩子,他摸出幾塊糕點遞過去;遇到婦人,他則是表明自己住在村西頭。還問人家認不認得紫煙,就是那個最位貌美的白衣女子。
村裡人不認得紫煙,卻說過那個破敗院子的由來。
村西頭原本住著一家三口人,夫婦倆與一個女兒。不知為何,年幼的女兒突然沒了。當孃的瘋了,只當野獸叼了去,便跑到大山裡尋找,竟再也不見迴轉。當爹的沒有心思過日子,常年翻山越嶺,指望著找回他的婆娘與孩子,漸漸的也是下落不明。起初的時候,還有人幫著照看院子。而如今已過去了百多年,所有的一切化成廢墟。
穀梁,則為姓氏。小村裡的人家,均為穀梁一脈。
無咎匆匆溜達一圈之後,便健步如飛跑向村西頭。
紫煙依然站在禁制籠罩下的草地上,一個人孤零零默默等候。
“哎呀,莫要累壞身子!”
無咎埋怨一聲,兩手撒開,地上“噼裡啪啦”落了一堆雜物,有雞有鴨,還有各種菜蔬果子。他衝入禁制,從帳篷內拿出褥子鋪在地上,伸手攙著紫煙坐下,很是體貼入微。
“我以為你送了葉子便回,卻遲遲不歸,難免心焦,這是……”
紫煙盤膝而坐,輕聲分說。羞澀的話語中,透著莫名的惶恐。她早已不畏生死,此時的她卻懼怕孤單。而當她見到某人的身影,她心頭的寒冷空虛,頓時被一種溫暖所充實。只是那亂蹦亂跳的雞鴨,讓她很是不解。
“嘿嘿!”
無咎就勢坐在褥子上,笑道:“既然來到穀梁村,順道拜訪一二。村裡的老少,很是客氣,只當我是自家人,便送上幾分心意。嗯,盛情難卻啊!”他回過頭來,一本正經道:“這都是紫煙的情面,我只管跟著佔便宜!”
“穀梁一脈,桑梓情深。謝謝村裡的鄉親,不過,也要……謝謝你!”
紫煙很是欣慰,而話語一轉,明眸溫潤,神色中透著感慨。
從昨日的黃昏,到今日的清晨,她依然沉浸在喜悅之中,卻患得患失而彷如夢境。如今看著並肩依偎的身影,以及那清晰明朗的笑容,她終於漸漸安定下來,而回想從前,又感慨不已。
無咎猜到了紫煙的心事,抓著她冰涼的小手便要阻止,而紫煙卻是微微搖頭,自顧說道:“你我修為不配,春秋不合,我如今已是風中殘燭,你依然朝氣蓬勃。蒙你不離不棄,情懷如初。紫煙何德何能,得此恩寵,只想說……謝謝你……”
這女子情不自禁,雙眸噙淚。
無咎笑了笑,低下頭去。他輕輕握了握掌心的小手,低聲說道:“莫道靈山遠,紫煙落凡間;雨夜風雲起,天地結奇緣!”他抬起頭來,溫和又道:“紫煙啊,你我難得重逢,只求不負此緣,不負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