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卻避而不答,好奇道:“少了一人?”
一行只剩下四位夥伴,如今只有三位。不用多想,少了一人。
“你說阿三?呵呵!”
阿勝竟笑了起來,無奈道:“他獨自溜到山頂,整日裡神神叨叨,我陪著他待了數月,始終弄不清狀況!”
“閒悶之餘,我也爬到山頂一回。正如師叔所言,阿三他聲稱大徹大悟,立志自創神人道法,從此拯救萬眾生靈。”
馮田隨聲附和之餘,也面帶苦笑:“以我看來,他痴狂病症不淺。”
有關阿三的痴狂病症,以及瘋魔之說,曾經有過辯論,卻沒想到他又故態重生?
阿勝擺了擺手:“總不能由他任性下去,及早動身趕路才是。”
無咎卻好像更為好奇,“嘿嘿”一樂,縱身而起,倏然穿過石壁而飛遁直上。
阿勝抬頭仰望,那道熟悉的白衣人影早已消失無蹤。他暗暗羨妒,又狐疑不解:“我記得他已是築基圓滿,而閉關日久,緣何僅有九層的修為呢,莫非他刻意隱瞞?”
馮田搖了搖頭,輕聲道:“修仙之道,當循序漸進,強提修為,已觸犯大忌。況且根基不穩,連番損耗,而對手又均為人仙長老,他能夠保全修為已是天大的運氣。如今九層的境界而已,倒也不必隱瞞。”
“咦,緣何這般口氣?莫非師叔我的修為,也不值一提?”
“弟子之過,師叔恕罪……”
“哎呀,我並未怪你。罷了,且看無咎怎樣收拾阿三,他還真當神人轉世呢……”
“……”
便在兩人說話之間,無咎已到了山頂的洞穴之中。光芒一閃,雙腳站穩,抖了抖衣襬,轉而抬眼張望。
洞穴竟然一半露天,風雨籠罩。而風雨懸崖之上,則是昂首站著一道瘦小的人影,猶自面向虛空,嘴裡唸唸有詞呢。
“……生者何歡,死者何悲,殊不知極樂便在眼前,切莫凡心染塵而一世矇昧。本人便是天外之神,歷經千辛萬苦,只為拯救蒼生而來,助爾等踏上極樂……”
唸叨一段神人神語,阿三緩緩伸開雙臂。護體靈力所致,周身上下多了一層光芒,在風雨的撞擊之下,水霧飛濺而氣機氤氳,使他愈發顯得神秘莫測。好似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天地之威,無所不能,又悲憫濟世,只為庇護四方而不惜生死榮辱。
嗯,總之很唬人。
無咎沒有打擾阿三的成神之路,轉而眼光一凝。
所在的洞穴,位於山頂的孤峰之巔。其一半懸空,一半嵌入石壁。在內一的側,有著兩、三丈方圓,前後凹凸不平,好像石塌、石几之物;角落有個洞口,應該通往地下。而一側的石壁上,竟被刀斧,或堅石,刻滿了痕跡。雖已年代久遠,隱約能夠分辨。其中有人、有獸,有日月星辰,也有看不懂的各種場景。
無咎暗暗驚奇,索性就地盤膝而坐,然後繼續打量,不由得漸漸入神。
從洞壁的石刻看來,某年某月,有位隱士,或擅長神通者,曾經在此居住。或許親眼所見,被他信手刻在石上而加以記載。且不說所刻畫的狩獵、開墾、喜喪嫁娶,以及祭祀的場景,雖與現今迥異,卻也大致相仿。而日月星辰之上,竟然另外刻著一個形體稍大的人影,似乎在俯瞰大地,顯得很是與眾不同。
細細辨認,那是個周身裹著光芒的男子,舒展雙臂,腦袋低垂,神色莫名。看他的模樣,似乎置身於天地之外,又好像在默默關注眾生而心懷無限的憐憫之意。便彷彿他就是那無所不能的造物之神,早已看淡生死輪迴;抑或是專為拯救而來,只須揮袖之間,便可逆轉天地,而再造乾坤。
神人?
這世間真有神人天降,普度眾生?
怎麼會呢,或許僅為一時的臆想。
而遑論如何,那高高在上的威勢,踏星攬月的氣概,雲淡風輕的隨意,可不就是將天地掌控手中,雷霆雨露而隨心所欲。又是否能夠詮釋為,人定,而奪天之道……
無咎盯著洞壁上的石刻,若有所思之際,察覺動靜,回頭一瞥。
阿三沉浸於自我的天地中,久久難以自拔,或也境界昇華,竟抬腳往前踏去,口中繼續唸叨不停:“我以天神之名,正告爾等,信我者,得永生。跪拜吧,我來了……”
忘乎所以的他,竟一腳踏出懸崖,再無憑藉,轉瞬凌空。卻並未墜落,兀自雙臂張開而漫步隨風。
羽士七層的修士啊,御劍也不能,如今卻踏風懸空,很是神奇不凡的樣子。
無咎微微瞠目,難以置通道:“阿三,厲害呀……”
許是受到驚擾,尚自恍惚的阿三突然回過神來。低頭檢視,竟雙腳懸空。嚇得他頓時氣機大亂,猛然往下墜去:“師兄,救我——”